笔锋山,因其巍峨高耸,犹如仙人笔锋落入凡间一般,因而得名。加之山顶常有云雾缭绕,在附近的山民心中就宛如世外仙境一般,地位非凡。
而在笔锋山顶,却是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自山顶向着山下蔓延,如今方才只到山腰处。
此刻只是清晨,雾水刚刚凝结,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却已秉持着一柄银枪,顺着石阶飞纵而下,随后挥舞手中银枪,在几乎垂直的山崖断面上进行着雕刻。
很快,又一级新的台阶雕刻无比精确,明明没有经过任何工具的测准和标定距离,少年雕刻出的台阶却根本瞧不出和之前台阶有任何差异,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很明显,这些石阶都是出自少年之手,只是少年虽然英武俊朗,有着不熟成年人的体格,但眉目间却是未脱稚气,看面相年龄恐怕只有十五六岁。
而他身后的石阶,少说也有数千级,在常人还在贪玩的年纪,这位少年却是已经完成了堪比宏愿一般的壮举,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
而等到太阳完全升起之后,少年却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提着银枪,大步流星,飞速朝着山顶奔去。
在少年轻轻一步就能登上十几级台阶的神速下,他很快就抵达了山顶一处陈设古朴的演武堂之中。
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长者也早已在屋中等候,他面容温和,却是难掩其中的坚毅之色,因为年老身形也已有些佝偻,但却给人一种仿佛如一杆神枪通天彻地的既视感。
而此人,正是在民间与王越齐名,有着枪圣之称的童渊。
少年进屋之后,向着童渊恭敬行礼:“师傅。”
很明显,童渊对着这个弟子很是满意,双眼中满是慈爱,摆手示意免礼之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与了少年。
而少年在看完信中内容之后,不由脸色大变,再度行礼道:
“师傅,家人信中说家乡真定蒙受匪患,恳请师傅恩准孩儿下山扶助乡人,保护他们不受匪患侵害!”
童渊闻言,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明白世道不安,终归会有师徒离别的一天,所以并没有拒绝自己这位关门弟子的请求,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太行匪患势大难除,为师也听闻了如今太行山匪四处劫掠的消息,只怕是所图匪浅,徒儿你此行下山,务必谨慎些为好。”
少年闻言,当即面露喜色。
“师傅您的意思是,同意我下山了!”
童渊看着激动心情溢于言表的少年,却是更加担忧。
“徒儿,你三岁习武,七岁练枪,十三岁便自悟枪法之道,假以时日必能自创一门天品武技。这份天资,即便放眼过去四百年汉家王朝,也是屈指可数。而眼下你已年满十六,也该到了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为师自然也不好再阻拦你。”
“只是毕竟你以往醉心枪法,缺乏行走江湖的经历,难以洞察人心险恶。下山之后每自行事务必多加小心,以防被阴险手段暗害。你的枪法虽然已经远超为师,但毕竟你年岁尚浅,境界尚未真正达到当世名将,行事切不可太过逞强好胜,遇到强敌能避则避。待到三五年你实力真正大成之后,这世间自然再难有人是伱对手。”
少年闻言,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只是背后捏紧的拳头却是暴露了内心当中雀跃的真实想法。
“唉……这孩子。”
待到少年离去之后,童渊很是无奈的摇摇头,但也清楚,任谁空有举世难敌的强大武力,却只能困居山林之中,几乎与外界彻底隔绝,都难免会产生厌倦的情绪,以及对外界繁华的向往。
而如今朝局震荡,正值多事之秋,以自己这位关门弟子的才学,自然是要下山有一番大作为的。
只是以自己这位关门弟子的赤子心性,若是一时识人不明,因为虚名拜投,之后就算发现其真实面目,哪怕一直强忍着委屈,也不会有任何抵抗的想法,说不得就会因此白白耽误大好年华。
“只盼老夫这位徒儿能遇到一位明主吧。”
……
得到师傅下山准许,少年心中难掩激动,飞速收拾好简易的行李,当即就顺着比笔锋山缓坡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而在来到半山腰的山林之时,少年却是停下了脚步,口中鸣哨。
随后,远处山林之中突然烟尘飞舞,还未靠近,就远远传来一声马驹的恢啸之声。
片刻之后,一匹浑身如同雪花一样洁白的骏马便飞奔到了少年的面前,很是亲切的蹭着少年手臂。
看到马儿的反应,少年微微一笑。
这匹照夜玉狮子常人难近其身,却唯独对他格外温顺,是他这些年上山学武这些年难得的消遣玩伴,自然也是爱惜非常。
“师傅今日终于同意我下山了,我也终于可以带你去见识外面的大千世界了!”
这匹照夜玉狮子也是十分通灵,很是轻易感受到了少年心中的意思,随后更是表现的比少年还要更加急切,不断摆头示意让少年翻身上马,似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山林之中多待。
“好!”
少年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翻身上马,周身炁力鼓荡,宛如长枪横空,压得周围气流微微颤抖,状似天地在膜拜主宰,随后照夜玉狮子周身如同一道银电一般,踏空往着山下飞跃而去。
……
冀州,一处偏远的县城。
天空中一颗烈阳高悬,此刻明明是一天当中行商往来最密集的午时,县城却是城门紧闭,周围则是黑压压的人群将整座县城团团围住。
“城里的,要是识相就给老子将城门打开,老子此次是为给黑山军筹集粮草,只抢粮食不杀人。要是你们给脸不要脸,就别怪老子血洗了整座城!”
城外的山匪头领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对着城中下着最后的通牒。
而此地的县令正蜷缩在城墙后面,无论属下说什么都不肯站起身子。
“要不,咱们就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吧。等他们抢够了粮食,自然就会离去的。”
一照面就被黑压压山匪吓破了胆子的县令,直到此时,方才下达了此次全城浩劫当中的第一个指令。
只是一开口就是开门投降,身旁的县尉急忙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