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恨屋及乌,福慧郡主连秦轼之都开始讨厌了。
“轼之还是回去吧!我不需你送。其实我明白岳将军的意思,便是怕我到国王跟前说些不好听的,他下不来台,连带着岳大将军府都跟着蒙羞。你让他放心,就算他不是我夫君,还是蓟北的将军,为了黎民百姓,便是我身败名裂,也不会让他难堪。”
秦轼之索性站到车窗外,将左右人等连带车夫都禀退下去,只留下卫湘君,这才道:“郡主听好,楚姑娘救过无咎,用她全家人性命救的,她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无咎知恩图报,本是君子之德,你这样闹下去,只会让无咎离你越来越远。”
“湘君,让他闭嘴!”
卫湘君哭笑不得地看看秦轼之。
在福慧郡主跟前碰了钉子,秦轼之倒冲卫湘君翻了几个白眼。
卫湘君有些不高兴,索性问道:“那位楚姑娘听说没死成?”
“这么刻薄的话,居然从向来慈悲为怀的正修堂东家嘴里说出来!”
刻薄?
那日在军营,楚姑娘撞了卫湘君,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连句“对不住”都没有。
就算当时不知她身份,可这种品行,实在没法让人有好印象。
“妾身就是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如今攀附上福慧郡主,自是偏向这位。”
卫湘君顶了回去,“对了,莫非是昨晚她听说岳将军要来瞧郡主,心里吃醋,才寻了短见?后宅妇人的做派,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位楚姑娘倒是挺会的。”
“湘君,不必跟他费这口舌!”
车里的福慧郡主又嘱咐道:“对了,岳将军的头风症,还得你时不时瞧一瞧。若是治好了,也算你立下大功劳。回头我到娘娘跟前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能让徐启早点得自由。”
没等卫湘君说话,秦轼之眼睛亮了,“我便知,郡主还是关心无咎的。”
福慧郡主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刚才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虽岳将军日后与我再无瓜葛,终究是赵家的臣子,我王叔还指着他卖命,总盼他多活几年。”
这番回应,以福慧郡主的身份说,并没有错,却明显撂下了夫妻情分。
秦轼之叹了口气,还是不肯放弃,“你可知楚姑娘……”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那位对岳将军有救命之恩。徐启当初也救过岳将军,可被判流放之时,也没人帮他说句话。”
卫湘君借机嘲讽,“果然人跟人大不同。”
岳无咎有他的愧疚,却不该触到福慧郡主的底线。
“无咎遭人伏击,头上受了重伤。又与手下人马失散。若不是楚姑娘挺身相救,可能当时就没了。”
“难怪那二位能两情相悦,原来患难见真情。不过轼之用不着同我说这些,倒像是故意教我恶心的。”
话都如此不投机了,秦轼之非得又添一句,“岳无咎答应过楚姑娘,会护她一世周全。楚姑娘本就是武胜关的人,郡主坚持要将她带到衡阳,未免强人所难。郡主为人妻子,总是学不会为夫君着想!”
有什么东西从窗里砸出来。秦轼之躲得倒是快,眼看东西“啪”地飞到外头,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那是福慧郡主平日带在手上的玉镯,极是珍惜。
日头之下,碎玉四散,闪出了刺眼的金光。
虽担心这二位半道上又会吵起来,可卫湘君没办法跟上,只能站在原地,瞧着下面的山路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直到再看不见,卫湘君深深叹了口气。
一转头,卫湘君惊讶地瞧见,岳无咎带着常福,站在她身后。
“岳将军怎么过来……”
卫湘君话说了半,又咽了回去。
不用说了,岳无咎一定是跟秦轼之一块来的,只是刻意躲着福慧郡主。
这位还算有自知之明,他真要冒出来,福慧郡主恐怕要疯。
青梅竹马的两人,走到了这一步,也是教人唏嘘。
只能说,有人不知珍惜。
“今日我头有些痛,特意过来,想请徐夫人诊脉。”
岳无咎神色淡定地道,就像是真的只为过来求医一般。
“大姑娘,这会儿可得空?”
常福小心地问了出来,显然是怕她不给岳无咎面子。
卫湘君颇为恭敬地俯了俯身,“便请岳将军到寒舍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