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回去,我跟你师父好好喝上一杯。还有你二娘,她跟我吃了那么多苦,以后该要尝些甜头了。对了,明儿你随我去东府给老太君请安,到底都是亲眷,以后还得多走动。”
“东府的亏,爹还没有吃够?”
卫湘君一时没憋住火,“爹爹真不知,他们根本没把咱们当一家人。东府气人有、笑人无的事干的还少?你过去自讨不痛快,别带上我!”
这边卫湘君训斥卫东恒,没注意到,四下不少目光投过来。
卫东恒老脸一红,低着头求道:“这会儿在外头,你给爹几分面子。”
卫湘君也是急火攻心,等反应过来,自知失言,“对不住,我声儿大了。爹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如今能升官,自然是……好事。可衡阳到底是皇城,能在国主眼皮子底下打滚的,谁不精明强干。这回您官职升得太快,且还没立什么功劳,不定招来嫉恨。我以为,不显山露水才能自保。”
“你说得对。”
卫东恒眨了眨眼,“徐启同我说过,你这丫头心底盼着我好,就是有时性子急了些。他还让我别跟你计较。”
卫湘君一时无语,最后还是说了句,“走吧!”
西府停在宫外的马车里,卫东恒望向坐在对面的女儿,又笑了出来,“咱们爷儿俩,头一回这么推心置腹地说话。我瞧出来了,湘姐儿果然有见识。”
“用不着您夸。”
“你二娘昨儿提到你同徐启定亲的事。她也算是你母亲,总要为你做些准备。”
卫湘君却道:“爹既是娶了人家,就别再辜负了。”
卫东恒讪讪,“其实回来前,她也担心你瞧不上她。昨儿萧氏可高兴了,说为你打的项圈,你带上了。萧氏……跟你娘一样,是个过日子,知道心疼人的。”
卫湘君低头摸了摸颈上的金项圈,“爹如今才知我母亲的好?”
卫东恒眼神开始乱瞟,却不敢瞧卫湘君。
“爹爹这一回,眼光没有错。”
卫湘君那位继母萧氏沉默寡言,却又心细如发。这回他们大老远地回来,居然带了礼物,还将每个人都照顾到了。不只卫湘君和郑夫人,连碧雪都得了一对翡翠耳环。虽东西称不上多好,却能瞧出,人家带着诚意。
“我们出发前,徐启还来了家里,说是等他凯旋之日,便回来提亲。”
“……还不知他何时回来。”
卫东恒眼睛亮了亮,“你只要乐意就成。你二娘开明,她说婚姻之事,还得你自己乐意。”
说到这儿,卫东恒忽又小心地问道:“那个叫顾殊的,真与你定过亲?怎么没同我说过?”
卫湘君早想到卫东恒会问,坦然回道,“我只说一次,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当初我确实觉得那人不错,后来才知看走了眼。好在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事也就过去了。”
卫东恒松了口气,忽地嘀咕一句,“难怪徐启同我抱怨,说你对他三心两意,我一直没明白。原来还有这桩。”
卫湘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卫东恒侧过身,掀开窗帘往外望去,“方才主上问到了你师父。”
“问了什么?”
卫湘君立时睁开了眼。
“主上听说郑宅被烧了之后,一直没重修,问正修堂是不是没银子了?还说回头把皇商的差使还给你师父,你们自会缓过来。主上特意让我给你师父带话,他这么大岁数,不该再到别处去了,留在衡阳,对大家伙都好。”
听到这句,卫湘君的脸色却变了。
这是重华殿那位不放心她,非得扣两个人质。
正慢悠悠往前走的马车,忽地一停。
卫东恒打了个趔趄,恒大爷的脾气又上来了,“怎么驾车的?”
“大爷!”
外头驾车的老仆欲言又止。
便在这时,一个故作娇滴滴的女声道:“我瞧着是西府的车,可是恒大爷回来了?”
车里的人半天没回应。
卫湘君只管盯着卫东恒。卫东恒一脸尴尬,又是抓头,又是搓手,好一会后,跟卫湘君商量,“到底是旧相识,我下去招呼一声?”
“那女人差点将我害死那事,不知徐启有没有同你说。况且她已是有夫之妇。”
卫湘君没一点好脸色,“要不要见,是爹自个儿的事。我这会儿拦了,以后也拦不住。不如爹多想想萧夫人,还有前头死了的我娘。”
“这……”
卫东恒眼珠子直转,想要掀开窗帘往外瞧,却又窥着卫湘君的眼色。
卫湘君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就在车里说。
“蒋夫人,在下回来了。”
卫东恒别别扭扭地开了口,“我如今还好,娶了一位贤妻,不日便要进鸿卢寺,也就是个从四品的小官。”
卫湘君忽地品出了意思。
卫东恒不至于还念着前缘,他只想跟蒋氏炫耀一番。
这位的心里,到底藏了些积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