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好饭菜,木屋周围的光线也悄然变暗,点燃的油灯在桌上亮起,周沉鱼把米饭羹汤端上桌,扶着杨犀坐到桌旁。
周沉鱼把筷子递给他,“我们家平日里都是老太太做饭,我很少下厨房的。你先尝尝味道,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杨犀扫一眼菜色,拿起筷子浅尝一口。
周沉鱼等着他的反应,“味道还行吗?”
杨犀睁眸看向她,无半点虚与委蛇,点头肯定,“嗯,味道很不错。”
“是嘛?那你多吃点。”周沉鱼撑着下巴打量杨犀,他身着廉价布衣,脸色也苍白憔悴得可怜,可就算在这样的窘境里,杨犀用膳的行为举止仍能透出世家子弟的严苛教养,一点也不落俗。
她以前还说他是个莽夫?
大抵眼睛瞎了吧。
他们用完晚饭,屯了热水出来,各自洗了个澡。
杨犀肩伤的药草本该一天更换三次,中午耽搁了,周沉鱼重新捶了一轮药草,拿到杨犀跟前,“这里只能找到这些药草,你暂且用用吧。我帮你换药,还是你自己来?”
杨犀侧眸望一眼伤势,虚弱地笑了,“多谢,让我自己来吧。”
周沉鱼看着他的伤,她又不是个细致的人,怕失手弄疼他。
“行。”她放下药草,把油灯往他跟前挪了挪,“那你上完药,我替你包扎。”
杨犀端坐在床,解开肩膀一侧衣物,露出那片伤口,淋了雨水的伤疤果然再次裂开,血与水遍布在血肉模糊的伤口周围,上边还沾着些许掉痂泡软的死皮。
周沉鱼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待会儿药草敷上去,疼痛可想而知。
她拿了干帕进来,给他擦去血水,偏过头,不敢看上药那几秒。
杨犀右手捧着药草,沉默了半晌,绷着脸色,眼睛眨也不眨往伤口处按去,药汁从伤口渗进四肢百骸,挫骨扒皮的痛处让他瞬间咬紧牙关,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周沉鱼听见他痛苦克制的沉吟,余光忍不住看去。
杨犀紧闭着双眼,额角遍布细汗,已在极力隐忍,终是抵不过刀伤撕裂的痛处,疼到几次咬牙松开,下一秒又用力绷紧,最后连脖颈的青筋都已暴起,几乎破裂。
周沉鱼坐在一旁,好像被疼传染了,难受地问他,“是不是很疼啊?”
杨犀稳住呼吸,睁开眼,勉强扯出一丝笑,安慰她,“于捕手而言,这点伤势不过是家常便饭,我习惯了。”
又等杨犀缓了一阵,脸色好些后,周沉鱼才拿过布带压上伤口,给他用力绑紧。
处理好了这些,周沉鱼转身走到屋外,不解地皱眉:
“捕快,说到底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那么拼命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