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后果与稷川的痛比起来不足为惧。
董知陌见招娣固执已见，自知无法再能劝解她，便想起儿时招娣对她所言，“招娣难道你忘了吗？成为董家军，要知道挥刀的意义，每挥的一次刀，都是为了将来，为了百年后天下再无硝烟！”董知陌义愤填膺的怒吼。
见招娣仍然不为所动，更加恼怒的训斥，“若你只顾私仇，不顾天下百姓，便不配为大燕铁骑的将领！”
“放肆！”
招娣知道董知陌的话字字在理，她早就明白，可她不想、不愿放过伤害稷川之人。
在二人僵持之际，稷川拖着虚弱的身体出现在二人面前，稷川见到伤害自己的人，藏在袖中的手不停的颤抖。
绕了一圈来到了招娣的身边，招娣也一改神色，上前迎接。
“英英，放了他们吧，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何必...在纠结！”稷川的语气虽然亲昵，可举手投足间都对招娣保持着疏离。
招娣察觉到后，握着稷川的手，“我不是良善之人，不在意这些虚名！”
稷川也不是良善之人，第一次辱他之人，也是尤空青指使，他知主责不在他们，可依然划开了他们的脖颈，对于跪地少年他眼前依然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知道他们死后会给招娣带来怎样的恶果。
且不说失了仁义士兵的心，让招娣的统率之职会更难外，那狼子野心的盛公丰自然会借此大做文章，甚至连刚投靠都左宁部也会再次倒戈。
他不能让招娣陷入困境，抽开招娣紧握的手，低喃说道：“小将军，是在乎他们辱了我吗？所以才这般嫉恶如仇，小将军原先可是最最仁善之人。”
招娣明知稷川是在为自己着想，可依然选择自损八百的理由，招娣不忍稷川伤心，便将此事揭过，而那十四位少年自今日后便销声匿迹。
而董知陌看着自己废了半天口舌，都为动摇招娣半丝想法，而稷川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便让招娣改变了决定。
那一刻他才明白，即便稷川死了，招娣也不会另嫁他人，而自己与招娣也并无可能。
董知陌只能劝解自己，还好她和招娣还是朋友，只要是朋友他和招娣就还能见面。
可后来得知，那日十四位少年凌辱的尸首，不过时轩辕应歌的心腹，也就是剜了稷川的肉和鞭笞稷川之人。
这时董知陌才知晓，即便招娣被仇恨蒙蔽双眼，也不会真正丧失内心的底线，成为像轩辕应歌一样的人。
对招娣而已轩辕应歌的妻女自始至终都是无辜者，招娣在得知卓海玄中身世后，便潜入冰牢，将母女俩入土为安。
而轩辕应歌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终日活在痛苦的愧疚中，这是招娣对他最好的报复。
可招娣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弥补稷川的伤痛，看着被梦魇所扰的稷川日渐消瘦，招娣长这么大才知道什么是无力感。
每每询问尤空青关于稷川的病情，得到答案永远让招娣看不到希望，“身上的伤会好会愈合，可心里的伤可能终身都无法治愈！”
起初招娣并未将稷川心里的创伤特别在意，直到有一天小兰只是在稷川休息时在床头放了安神香，稷川差点掐死小兰。
招娣上前搭救时，才发现眼前的稷川她从未见过。
稷川眼里的杀戮，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下颌上滴着的汗珠，更像是杀戮的黑血。
朦胧的视线中看清招娣后，错愕哭喊，“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都过去了！”招娣抱住惊慌的稷川，轻抚着后背安慰。
可招娣的怀抱并没有让稷川平复，瞬间弹开后，蜷缩在角落，“不要碰我，英英，我脏...我脏！”
招娣上前再次抱住，“不要这样说自己，不是你的错！”紧紧拢着稷川，稷川挣扎了几次，听到招娣哽咽的声音，也放缓了动作，任由招娣抱着。
稷川的手僵在空中，想要回应招娣的拥抱，可灿若旭日的招娣，怎能被肮脏的他惦念。
最后的稷川还是推开了招娣的怀抱，“我想沐浴！”
稷川自醒来后一天内几乎都泡在舆室，身上的伤沾了水也久久不愈。
招娣劝解道：“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等好了再洗吧！”稷川摇头拒绝，“那用方巾给你擦一擦，好吗？”招娣小心翼翼的试探。
见稷川点头答应，暗暗都舒了口气。
一直以来稷川身边没有任何小厮、丫鬟，往日里稷川可能还能照顾到自己，可受伤的他，如今怕是连弯腰都需要几人搀扶。
招娣知晓便进入舆室照顾稷川时，却被拒之门外，就如前几次稷川沐浴时一样，招娣只能苦苦的待在门外。
好在烛火倒映着稷川的身影能让招娣有片刻的安心，可随着水流声想起，舆室的烛火也一个个熄灭。
稷川已经厌恶自身到这种地步了吗？
连自己也不想看，哪怕一眼稷川都觉得恶心。
这一刻招娣知道自己安慰的语言是多么无力，稷川心里的创伤又怎会是几句言语而能抚平。
稷川洗了一个时辰才出来，湿漉的乌发下是一双无神的黑眸，见到塌上静静等待他的招娣，黑眸才慢慢添了几分光。
招娣像往日一般在塌上读书，能让稷川感受到他二人就如往昔一般，招娣放下书本起身，拿着方巾替稷川擦拭乌发。
可指尖轻碰到稷川肩头时，稷川不觉着的躲闪。
他害怕触碰，害怕弄脏了招娣。
那肮脏的身子，不配得到招娣的眷恋。
“英英，我自己擦，天晚了你早些回房休息！”顺手就接过了方帕。
明明言语还如往昔一般亲昵，可招娣感受到却是从未有过的疏离感，两人冰凉的指尖相触之际，招娣紧紧握着了稷川的手腕。
浓密的睫帘上早已沾满了泪水，“季川，别推开我！”
说话间玉指从手腕缓缓上移，招娣的邀请极其明显，稷川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点一点的靠近稷川。
稷川的情欲也渐渐被点起，回应这招娣，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自己被欺压的无助。
他们强迫稷川去碰他们身躯，一处也不放过。
即便稷川奋力抵抗换来的结果却是他们的更加兴奋。
那剜了他肉的男人，对他嘲讽也此起彼伏的响起，“你瞧你不是也挺舒服的吗？何必这么固执呢？”
纱幔下招娣环着稷川做更加亲密的动作时，却被稷川拒绝，替招娣拢好被子，丢下一句，“英英，你早点休息，我去你房里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