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知卿才道：“大哥，你会忘了大姐吗？”
“不会。”沈知言回答，“她永远是我的大姐。”
沈知卿垂眸，遮掩掉眼底的黯淡，她低声问：“大哥，你有没有怨恨过祖母？”
沈知言顿了下。
他抬眸看了眼沈知卿。
他的目光里有惊讶和疑惑。
他猜测过她为什么问这句话。
沈知卿继续道：“你应该恨祖母的，因为当初是她把你送到太原府的。”
沈知言轻轻吸了口气。
“阿妍，你怎么知晓此事？”他问沈知卿。
他并未对任何人说过此事。
连父亲，他都没敢透露。
除非，是他身边的人告诉了他妹妹。
沈知卿抿唇：“我不小心听到的。”
“那就当做没听过。”沈知言道。
沈知卿点点头。
兄妹俩陷入了沉默。
又是良久，沈知卿突然道：“大哥，你会怪大姐吗？”
“不会。”沈知言道。
“我想替大姐求情。”沈知卿鼓足勇气道，“大哥，如果你真的要报仇，你杀了我吧。是我害了大姐。”
她跪倒在沈知言面前。
“阿妍。”沈知言蹙眉，扶住了她的胳膊。
“大哥。”
“我不杀你。我要是杀了你，将来谁来替你照顾父母？谁来养育弟弟？”沈知言道，“阿妍，你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
沈知卿的鼻头微酸。
“可是，大姐她……”沈知卿仍是不解，“她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难道你不想知道原由吗？”
沈知言的表情沉郁。
“这件事，不要问了。”沈知言道，“你也不必自责，你已经尽力了，是大姐命薄。”
他说完这番话，心中越发愧疚。
他甚至有些憎恨自己，为何偏偏要让自己的妹妹卷进来。
这种内心的煎熬，折磨得沈知言几乎崩溃。
他想，这件事终归要查清楚，而且不能隐瞒太久，否则他父母泉下有知，也会失望。
沈知卿没有坚持。
她也不想知道缘由。
“我知道了，大哥。”沈知卿点点头，道，“你以后有空，多来看我。”
“好，我每月都会抽几天去扬州。”沈知言说。
兄妹俩又说了些话。
最后，沈知言告辞。
沈知卿站在门口，送他出去。
他们俩刚刚走到巷子口，突然有人跳了出来，拦住了沈知言的去路。
“知彦堂兄？”沈知卿愣住了。
居然是沈知彦。
他神色匆匆，显得急切。
他冲到了沈知言面前，问：“大哥，大嫂的棺材在哪里？”
沈知言不动声色看着他。
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
“你是谁？”沈知言问他，“你是大哥的朋友吗？我大哥呢，他现在在哪里？”
“你先带我去见大哥。”沈知彦道。
沈知言点头。
两兄弟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很快到了扬州。
扬州是江苏省的治所。
扬州的官场，全部是沈氏的人。沈知言的舅舅，也就是他二叔，是当今太师的儿子沈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