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卿起身谢恩，沈卞却觉得有些愧疚。
“安郎……”
沈知卿笑道：“夫君不是不想去吗？”
沈卞摇头，低声道：“不管如何，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家，咱们父子……”
“爹爹。”
沈知卿轻声道：“家乡的亲朋好友都死了，若是您不在了，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他们？”
沈卞的脸颊颤抖着，“安郎啊！你这样……你让爹爹……爹爹怎么放心离京？”
沈知卿看着他，“若是爹爹舍不得离京，那就在家乡守着，待孩儿凯旋，您老再回来，岂不美哉？”
他说话时依旧温和谦逊，可眼眸深处却多了一抹决绝。
我不走了！
沈卞看着他，心中酸涩。
从小就乖巧的儿子今日突然变得这般执拗，他的心中悲凉。
“你是爹爹唯一的希望，别折腾了。”
他哽咽着，沈知卿也流泪了。
两个男人抱头痛哭，赵曙在边上看着唏嘘，觉得这一刻的气氛很温暖。
等哭够了，沈知卿起身，拱手道：“多谢官家。”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那块猪肉，笑道：“臣今日就吃了它。”
……
赵曙看了看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去上课了。”
他叫过沈知卿，叮嘱道：“好好读书，别整日惹祸。”
沈知卿肃然躬身，“是。”
赵曙点点头，沈知卿退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格外炽烈，沈知卿出门时已经汗水淋漓了。
陈忠珩在边上嘀咕道：“殿下，这猪肉……”
“不是猪肉，而是肉饼。”
他拎起肉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这是肉馅的饼。”
沈知卿觉得这种肉馅的包子特别香甜，就问道：“为啥要叫做肉饼呢？”
陈忠珩解释道：“这个肉饼就像是馒头一般，里面有肉馅。”
“哦！”
“不过殿下，这包子没什么油水啊！”
“嗯。”
赵曙吃完了，拍拍肚皮道：“走吧。”
陈忠珩跟着后面，“殿下，咱们这算是贿赂沈卞？”
赵曙微微皱眉，“不是贿赂，只是给予他应有的礼遇罢了，你不必太担心，沈卞虽然迂腐了些，可本质并无错处。”
陈忠珩叹息一声，“哎！沈卞当年被陛下派往河东府时，奴婢记忆犹新啊！
当时他孤身前往，一路艰难，几乎是饿死的。那时候他还年幼，若非是皇城司救援及时，怕是尸骸无存了。”
赵曙颔首道：“此事朕铭感于心。”
陈忠珩继续说道：“当初沈卞在皇城司时，陛下对他寄以厚望，谁知道后来却弄成了这模样，真是造化弄人。”
“他是个人才，不过却不适合留在宫中。”
赵曙缓缓走着，陈忠珩就跟在后面。
他停住脚步，“当年他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陈忠珩愣了一瞬，“陛下忘记了？她自尽了呀！”
赵曙皱眉道：“朕不喜欢听假话。”
陈忠珩苦笑道：“陛下，当年的确是她自尽的。”
他回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喃喃的道；“沈卞最恨欺骗，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结发妻子背叛了他，定然会暴怒。”
赵曙的目光落在了远方，“这世间没有谁能逃脱宿命。”
陈忠珩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舒坦。
这就是帝王。
帝王总是用冷酷来保护着那份纯真，所以哪怕是夫妇之间的背叛，他们也选择隐瞒。
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依旧是夫妇，甚至还生了女儿，这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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