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在空中浮现，殿中一片寂静。
凝元讷讷道：“怪不得……怪不得若若丫头的记忆凌乱，原来是失了情魄。”
“什么意思？”谢雨薇面色凝重的看向他。
凝元叹了口气，解释道：“忘川之灵喜食生魂，而人的三魂七魄中，情魄最为美味。”
“掉下忘川之人往往最先被啃食干净的，就是情魄。”
“可是……师妹她并不是全忘记了啊？”
凝元摇摇头：“人的记忆是根据感情的深浅留存的。你的记忆之所以能留在脑海中，是因为你对这件事有情绪波动，你对这件事里的人有感情。”
“你不会记得路边擦肩而过之人是何容貌，也不会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曾经说过什么，因为你对他们没有感情。”
“失了情魄，那曾经感情深厚之人就成了陌生人。就算还有记忆，也不会记得很久了。”
夜如渊双眼血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若若，即使被逼到那样的地步，都没有恨过他，也不愿伤他。
而他做了什么？
孟止语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你竟然对杜若用乾生？你不知道她——”
她余光注意到杜若的脸色，后面的话便没能说出口。
杜若身形晃了晃，伸手拽住了款冬的袖子。
款冬见状连忙揽住她的肩膀，眼中满是心疼。
她刚被烛旭送到常青谷的时候，浑身都是伤，魂魄也碎的厉害。
他知晓杜若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摧残。所有希望被打碎，信仰全部坍塌殆尽。
她被烛旭从暗牢带出来的时候毫无求生意识，以至于连忘川水都不愿意喝，选择直接跳下去魂飞魄散。
杜若一直低着头，双手死死攥着款冬的袖子，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黎泽步履艰难的走过来，伸手想像以前那样摸一摸她的头发，到了半空又无力的垂下。
迎上款冬责备的目光，他讷讷道：“我若是说我没想过对她再用一次乾生，你们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涟漪漫板着脸呛他：“反正现在那个冒牌的死了，死无对证，随你怎么说。”
殿中陷入沉默，气氛压抑的有些可怕。
黎泽站了良久，见杜若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思，有些无助。
凝元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准备先把他拉回去。剩下的事情，出去再说。
“为什么没来找我。”
两人刚转过身，便听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出了声。
黎泽当即又转回来，焦急道：“我并不知晓你被……我们都以为你和三师叔出门除魔了。”
凝元点头：“那日你们二人出门一月未归，也没有信息传回来，我们虽觉得奇怪，但没往……那方面想过。”
毕竟夜如渊的实力在那放着，和他一起出去，一定不会有事。
但谁能想到对杜若出手的就是他啊？
夜如渊捂着心口从高台跃下，十分狼狈的上前解释：“阵法失败，你仓皇逃走，我以为你躲起来不愿意再见我……”
“所以你们真的没有来找过我，”杜若一直低着头，一滴晶莹的眼泪落在款冬衣袖上，“即使我杳无音讯的失踪，没有任何消息，你们都没怀疑过我出事了。”
黎泽忽然一哽，发现他竟然无法辩驳。
夜如渊带着杜若消失的那一个月，他给杜若发过许多传讯符，但一个回信都没收到。
他也担心过，但找凝元询问过后得知夜如渊也没有回过信，便以为他们是入了什么秘境，传讯符无法进入，所以没办法回信。
等到一个月后夜如渊自己回来，只说了句若若走了，便闭了死关。
那时他才知道，杜若失踪了。
他疯了一般四处寻找，把一切杜若可能去的地方都翻了一个遍，都没能寻得踪迹。
星图是他和杜若一起组建起来的，那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情报组织。为了寻找杜若，他将星图不断扩大，疯狂收集一切可能与杜若有关的消息。
最后星图已经成为修真界最大的情报组织，但仍然没能寻到它想寻之人的踪迹。
此间种种，只能说一句阴差阳错。
烛暄看够了热闹，忍不住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大殿中，引得众人纷纷向台上看去。
“当真是同门情谊深厚，一个失踪了一个月的人，你们都以为她在外面玩呢。”
黎泽面色骤变，满含怒意的看向烛暄。
烛暄完全没把他的反应看在眼中，他只是含笑盯住杜若，缓缓开口。
“事情的经过你也都看到了，现在知道烛旭为何会帮你，带你修炼了吗？”
杜若霍然抬头，眼中带了惊愕。
自从她从现代回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烛旭。
他带她修行，手把手教她法术剑诀，带她四处游历。
她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烛旭一个活了上万年的神族，为什么会这样无条件的帮她。
总不可能是因为爱吧？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似乎近在咫尺。
“因为他在赎罪。”烛暄幽幽启齿。
“拉你出深渊的，正是一手将你推下去的人。”
此言一出，四处皆起一片惊叹。
杜若仿佛受了当头一棒，眼神中染上了些慌乱。
烛暄这意思过于模糊，引得人心生猜忌。
如果说当初抓走她囚禁她的人是烛旭，那么后面“赎罪”的说法便能说得通了。
一切就都能解释得清了。
为何他无怨无悔的带她修炼，给她调理身子，教她高阶术法，整日珍珠灵石从未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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