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走水啦——”
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却不见一个人前去灭火。
容晚玉心中一凝,夺过路边一个洒扫丫鬟手里木盆,在莲花缸中舀满水,吃力地抱着木盆往那滚滚浓烟处跑去。
康氏先是一愣,而后猜测到了什么,露出看好戏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嘴上叫嚷着,“县主您可慢些,别闪了腰。”
一路上,不少下人奴才,都漠视着起火之处,视若无睹,那声叫喊也不是给府内人听的,而是隔墙之外,让别人知晓相府走水的“意外”。
容晚玉咬紧牙关,终于跑到了起火处,是田府的柴房,本就存了不少干柴,此时走水,火势冲天。
木门被烧断到地,隐约可见其中还存了一副木棺,也已燃烧。
那木棺用得是最次的木料,又未刷漆,极易燃烧,容晚玉手中这一盆水下去,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田首辅就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熊熊烈火,面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仿佛燃烧的不是自家地盘一般。
“县主来了?这火势汹汹,县主还请站远些,以免引火烧身。”
容晚玉的手紧紧捏住了木盆边缘。
田首辅有意毁尸,要么是迟不归的尸体有异,并非本人,他害怕自己看出端倪;要么尸体为真,但转交到自己手中,可作文章。
无论何种缘由,田首辅都选择了毁尸灭迹,不留一丝一毫机会,让人借南巡之罪生出事端。
“天干物燥,这点点火星便能成势。县主莫急,既然是扶棺回乡,带一捧骨灰也是可行,臣再赠县主上好的白瓷骨灰坛,聊表同僚之情。”
田首辅言语悠悠,试图激怒容晚玉,若她自赴火场,虽事后麻烦些,但也可去一枚眼中钉。
容晚玉没有理会田首辅的话,松开了手中的木盆。
木盆咣啷一声落在地上,溅落的水花瞬间蒸发,无隐无踪。
她紧紧盯着棺木,在它被烧断坠落在地时,用提前浸湿的手帕捂住口鼻,便要往里冲。
哪怕……只要一节骨头,她也有法子辨别出是不是他。
容晚玉的动作看着不像赴死,让田首辅有些狐疑,但电光火石之间,容晚玉便冲了进去,他也来不及反应。
呛人的黑眼遮住了眼睛,容晚玉为了躲避火势,只能伏身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有断裂的木块落下,砸在她的身旁,她靠着过人的耳力勉强躲避,终于扑到了那棺椁前。
伸出手,不顾烈火,搬开碎木,却扑了个空,手中只有灰烬,再无其它。
棺椁里本就一无所有,别说一节骨头,连一片衣角也没有。
田首辅站在门外,勾起嘴角,他怎会将迟不归的尸体保留至今,早抛去荒山喂了野狗。
今日一场戏,不过是为了应付来领棺的容晚玉,大火一场皆成灰烬,有谁知晓,棺椁内早已无尸。
“哦不,如今还可能多一具尸体……”田首辅冷笑几声,环臂注目,早派了下人堵住多有出口。
只要容晚玉赶只身赴火场,定叫她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