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问道:“你都能吃下?”
许东楼道:“你最多喝多少?”
玄衣人冷笑道:“这要看你,你喝几坛,我就喝几坛,绝不多喝。”
许东楼道:“我能喝二十七坛。”
玄衣人一招手,跑过来一个小二。
玄衣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取四十四坛酒。”
许东楼接道:“你若是替我付酒钱,我就告诉你我的想法。”
玄衣人眨了眨眼,道:“真的?”
许东楼点头道:“真的,不过...”
玄衣人道:“不过什么?”
许东楼道:“这里的酒贵。”
玄衣人道:“你喝过?”
许东楼笑道:“我开酒楼以前,几乎什么地方的酒都喝过。”
玄衣人道:“原来如此。”
他忽招来一个小二,问过了酒钱,总共五十四坛烧刀子,一百零八两白银,已算是江南烈酒。
对于江湖汉子,一百两银子是极多的。
行走江湖的人,很多已是万不得已,故身上钱并不多。
玄衣人笑着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付与了小二。
许东楼心下暗自佩服,道:“谢朋友。”
玄衣人道:“我们已是朋友了?”
许东楼道:“既然要喝酒,便都是朋友。”
玄衣人笑道:“好,好。”
许东楼道:“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玄衣人点头。
可就在点头的时候。
一个人说话之际,气是连通的;可就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在高手眼中都是破绽。
许东楼的人已掠出,破风之声细如飞蚊。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而是坐着冲出去的,衣袂迎面,比他的刀还直。
玄衣人大惊,转头来时,但见许东楼站在远处的窗棂前,笑向他。
胜负已分。
许东楼大笑道:“再见啦!”
人已翻下,白衣不见。
酒楼旁的一条小道,通往西塘的闹街。
他只走了几步,就拐角处,正撞在玄衣人身上。
许东楼看了看玄衣人,苦笑道:“你的轻功很好?”
玄衣人冷笑道:“你的轻功不比我还要好?”
许东楼道:“你是郭痴?”
玄衣人道:“我不是痴子。”
许东楼道:“你会荒唐十二步?”
玄衣人道:“我更不是个荒唐的人。”
许东楼道:“你偏要问我?”
玄衣人笑道:“偏要。”
许东楼叹道:“可你已经回答了我,我还有什么必要告诉你?”
玄衣人惊道:“你知道了?”
许东楼冷冷道:“我知道。”
玄衣人道:“可我能看出来,你根本不知道。”
许东楼忍不住了,他还是笑了出来。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不清楚玄衣人的身份。总算会运气喝酒的人不多,可也绝不能妄下定论。
可现在他已经明白。
就因为玄衣人看出来他不知道。
道上酒香,已被两人的气势凝住。
燕无留意。
秋天的味道又让许东楼忆起玄衣人。
许东楼笑道:“你找我做什么?”
玄衣人道:“你既已知道,当然该清楚我的目的。”
许东楼道:“你会读出一个的心思,为何读不出我?”
玄衣人道:“因为你的眼睛。”
许东楼道:“哦?”
玄衣人叹道:“我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让人压根看不透。”
许东楼道:“你是不是看过很多人的心?”
玄衣人道:“你既然认出我,非要再问下去?”
许东楼笑道:“我虽认得出,可仍要有防备之心。”
玄衣人道:“你不信我?”
许东楼道:“我猜不出你要做什么—赵通明。”
玄衣人赫然竟是赵通明,这个隐匿在江湖间的侠客,更是一个颇有兴致的老人。
自从他在青州指路献策后,便在青州待了许久,近些天才来到西塘赶热闹。
赵通明道:“我是来和你喝酒的。”
许东楼道:“那何不去喝?偏要问我那些问题?”
赵通明道:“我正想着喝,你却跑走了,若不是轻功好,恐怕还追你不上。”
许东楼微笑道:“我也是出于害怕,看见你蒙面而来,又会易容易声。”
赵通明道:“你也会害怕?”
许东楼道:“是人都会怕。”
赵通明道:“那你怕不怕...”他正要说下去,却被许东楼打断。
许东楼道:“快回去吃酒,否则小二见到,还以为我们吃完了。”
说完,人已返身上楼,踏着楼层之间细缝上去。
赵通明也已施展轻功,回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