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弩并不用箭,而是只用弩尖杀人。
她的弩的确很快。
但是谭亭的钩更快。
谭亭把钩横过来,横荡出去。这一荡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荡到了哪里。
少女比他还惊讶。一个毫无防备的人,竟然能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并且出手,这已经很了不起。
少女佩服谭亭,因为她自己是偷袭取胜的。
谭亭的确输了。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用长弩的人,也没有见过想杀人的少女。
他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样一个人,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个女孩想杀的人就是谭亭。
少女停手,把长弩丢到地上。
长弩并不灵活,如果已经被人发现,那就没有再用它的必要了。
这次从她怀里拿出来的,是一双筷子。
她问道:“你们是谁?”
谭亭道:“谭亭。”
文人墨道:“文人墨。”
谭亭问道:“你想杀我?”
少女冷冷道:“这里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谁来了,我就要杀谁。”
谭亭问道:“那你现在怎么不杀我?”
少女扭过头,道:“因为我佩服你。”
谭亭道:“佩服一个输了的人,实在没见过。”
少女道:“当年这柄长弩,还没有输给过别人。”
谭亭道:“你是十四客主的徒弟?”
少女笑道:“我是十四客主的孙女。”
谭亭道:“你姓十四?”
少女道:“不对。”
谭亭道:“那你姓十?”
少女道:“也不对。我的爷爷叫金十四。”
谭亭道:“那你是金十六?”
少女笑道:“不对,我是金十五。”
谭亭冷笑道:“你姓什么和我无关。我是来找人
的。”
金十五道:“你要找谁?”
谭亭道:“沈竹侯。”
金十五道:“男人还是女人?”
谭亭道:“男人。”
金十五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个男人,谁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谭亭问道:“他是哑巴?”
金十五道:“总之他没说过话。”
文人墨忽然道:“他现在在哪?”
金十五道:“你又是谁?”
文人墨道:“你不用管,只告诉我他在哪。”
金十五道:“在床底下。”
文人墨道:“哪张床?”
金十五道:“其馀的我一概不知,全是疯婆子管的。”
文人墨道:“疯婆子?”
谭亭道:“江湖上有过张疯婆的名字,一眼望不穿她的武功。”
金十五笑道:“你敢在她面前叫这个吗?”
谭亭道:“敢。”
金十五正色道:“你们千万别惹她,只去见那个死人就是。”
文人墨道:“死人?”
金十五道:“有个穿青袍的人,到这里时就快死了。”
谭亭道:“你说的哑巴也是他?”
金十五道:“也是他!”
谭亭知道展家的恐怖,如果几年之内找不到凶手,谭亭和文人墨就是最容易被当成凶手处理
的。
山林堂就算没了堂主,也得先保住江湖上的地位。
而最容易替真凶死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因为他们武功最差,势力也最小。
就现在局势而言,他们必须去找沈竹侯,而且是救下沈竹侯。
谭亭道:“他受了什么伤?”
金十五道:“一支淬毒的箭!后来他进院子里,被我发现了。”
谭亭道:“现在怎样了?”
金十五道:“有人在治他。”
谭亭道:“多谢。”
金十五忽然问道:“你们找他干什么?”
谭亭道:“你知道展木棠吗?”
金十五道:“我知道!”
谭亭笑道:“可他已经死了!我们找沈先生来,就是要查明凶手。”
金十五惊叹道:“你们是为了这事!”
谭亭道:“正是。多谢金姑娘。”
说罢,转身便走。
文人墨跟紧他,告辞了金十五。
整个宅院里,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个脏乱的房子。
果然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即便她能杀人。
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任何想藏的东西都藏不住。
金十五提到的床底下,一定是那张乱床底下。
文人墨低声道:“我知道了!”
谭亭道:“你知道什么了?”
文人墨道:“宅院里只有一间最脏的屋子,其馀屋一定是金十五在清理。”
谭亭道:“想来这是为了掩饰那间最脏的屋子。”
文人墨道:“所以她说的床底下,该是那张床。”
谭亭道:“不错。”
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女人。
她故意不让所有人看清楚她的脸。
和谭亭一样,她也走着路。
她的步子并不大,而且迈腿的速度很慢。
宅院的地面已经有很久没有清扫了,但是去往那间最脏的屋子的路,却分明可见。
这三个人很像,他们的步子都很稳。
但是他们有一点不像—谭亭和文人墨是去救人的,而这个女人却是去杀人的。
酉时已到,并非拔刀的好时候。
但是没有办法,拔刀的时候是任何吉凶都左右不了的。
几乎同时开门,又同时停下脚步。
谭亭和文人墨惊愕地望着这个女人。
这是一个老女人,即便她的脸很不清楚,也能看出来她大概年纪。
刀,柳玉刀,一柄快刀。
女人是杀人的人,她要杀的就是谭亭和文人墨。
太阳光打在女人的后背上,让谭亭更难看出女人的长相。
很多人说,人被杀之前会忘掉凶手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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