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瑶凑到近前，满脸都是担忧：“潋滟，你声音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她笑得一脸灿烂，“昨天拍戏的时候嗓子受了点小伤，哑了。”
“看过医生没有？”
“看过了。”
简瑶转头推了陆渊一下，嗔怪道：“你不是刚从潋滟那儿回来？她嗓子都这样了，你怎么不多陪陪她。”
陆渊低眉垂眼，笑得纵容：“公司有事走得匆忙，下次我注意一点。”
简瑶又凑过来对顾潋滟说：“潋滟，这小子太不懂得疼人了，我帮你好好教训他！”
顾潋滟仓促地撇开脸，移出屏幕之外，她被涌上喉间的酸涩呛得疯狂咳嗽，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毯上。
简瑶在那边着急的询问，她却有些无法继续扮演若无其事，匆匆对着镜头摆了摆手，结束了通话。
花园里，简瑶一脸莫名。
她狐疑的看向陆渊，后者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面前花瓶里的插花：“陆渊，你有没有觉得潋滟很不对劲？”
陆渊道：“她很好。”
在好好听他的话。
——
两天后，《红尘》剧组忽然发布消息，俞洋因个人原因，临时退出电影拍摄。
顾潋滟接到这个消息之前，心里就隐约有了某种预兆。
小米跑来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她只是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很久没说话。
然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是连续不停的高强度的拍摄。
俞洋的消息，是在两个多月之后的某一天发来的。
彼时，她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
临近杀青，赵导想一口气把她的所有戏份都拍完。
却卡在了最后一场戏上面。
身为花魁的她，身份暴露，被敌国皇帝虐杀在她卖身的地方。
她死的时候，满身污秽，像是一朵落在泥泞中的梅花，被无数人践踏过后，冷香散尽，唯余一片残躯。
但是原本俞洋那个角色的演员，也该是皇帝用来杀她的一把利刃，他却总是演不好。
不是无法入戏，就是情绪不到位。
赵导暂停了拍摄，把那位男演员叫去一旁细细教导，但对方依旧领悟不到他想要的那种人物的绝望破碎感。
于是对顾潋滟感慨了一句：“要是俞洋就好了。”
俞洋的消息，就是这时候发来的。
导演不停地夸俞洋好，而顾潋滟看着屏幕上俞洋发来的转圈圈的小表情，和那句‘哥很强，哥又活了’，忍了几个月的担忧和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赵导被她吓了一跳，“潋滟，这是怎么了？”
顾潋滟从手机里抬起头，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随口说道：“太入戏了，想到这个角色的下场有点难过。”
赵导失笑，鼓励地拍了拍她肩头，“你是个好演员，好好的脚踏实地的拍戏，相信我，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顾潋滟惶恐：“借您吉言。”
又拍了好几遍，男二都快崩溃了，才终于找到感觉。
这是一场久别重逢后马上又生死离别的戏。
作为皇帝杀人诛心的最重要的一把刀，男二扮演的和尚被请下山。
在她卖身的红楼中，为了救他身后那数百名僧人，要和其他男人一样凌辱她。
她曾经无数次的勾引他，想要拉着他一起在这红尘里共沉沦，可是他始终不为所动。
如今再见，她还是那副妖娆的模样。
“今日之后，世间便再无红莲了，萧尘哥哥。”
她曾经见不得他高座莲台，将仇恨抛诸脑后，如今又不忍见他堕入红尘。
那么多人的凌辱都没有折断她的傲骨，可是最后，为了成全她，她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红艳艳的轻纱仿佛燃起的业火，瞬间将她淹没。
曾经将军府惊才绝艳以女子之身驰骋沙场的小将军，终于还是死在这个寒冬凛凛的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