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出柜台，想去抓常落云的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孔灵儿问。
“我回青州，路过这里。”常落云笑笑，“我一直以为你还在临都，想不到你来了沧州。”
“天地之大，孑然一身，住在哪里又有什么要紧。”孔灵儿笑笑，“反倒是你，几年不见，气度越发雍容了。”
两人突然无话，便相视一笑。
似乎有一束阳光突然照了进来，原本昏暗的室内好像也明丽了几分。
“是我，对不起你。”孔灵儿道：“我想了许久才明白，你是对的，因为有了你当日的绝情，也才有了我今日的自由。”
“灵儿——”
“我是真心的。”孔灵儿道：“当初离开侯府时，我万念俱灰，觉得人生真是无趣，连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厌弃了自己。
我日日浑浑噩噩，后来有一日，我在临都再也待不下去了，便来到沧州。正好这间铺子的店主要去临都，我便将它旁了过来。
想着有点事情做，总好消磨时光。这一日日做下来，我突然找到了我在这世上活下去的理由，云儿，在这世上，还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常落云听她讲完，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晕倒在床却挣扎着起身刺绣的姑娘，那时候，她们互相安慰着度过了那样一个漫漫长夜，然后携手一步步走过许多日子。
“灵儿，我这几年完成了绣谱，等我明日拿过来给你看，那里面也收录了你绣的牡丹百寿图。”
“哦，对了，”常落云笑着道：“小薇和千阑也很想见一见你这个从没有见过面的姨母呢？”
孔灵儿怔了一下，“小薇？千阑？”
“是，”常落云笑着道：“小薇四岁多了，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文静，总喜欢爬树逗蛐蛐，千阑刚好八个月，快要开始学说话了。”
孔灵儿道：“真好，我也有侄女了。”
“明日我带他们来见你，到时候，你可不要舍不得见面礼？”
孔灵儿笑了起来，“云儿，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吝啬？”
两人俱是笑的眼睛一片晶莹，许久，两双手互相伸向彼此，紧紧握在了一起。
.....
三日后，沧州城外，一行人正在告别。
小薇抱着孔灵儿的脖子依依不舍，“姨姨，你今后一定要来看小薇。”
孔灵儿在她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好的，姨姨答应你，等你一回到临都，姨姨就来看你。”
小薇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她身上下来，被慕景奕一把抱上了马车。
常落云走到孔灵儿面前，笑着道：“保重。”
“此去山高水长，你们也要保重。”
两人相视一笑，常落云转身上了马车。
“阿娘，你和姨姨是姐妹吗？”小薇稚气的声音响起。
“是啊，我们是姐妹。”
“可是怎么你姓常，姨姨却姓孔呢？”小薇有点迷惑。
常落云和慕景奕相视笑了起来，“因为啊，你阿娘和姨姨虽然是姐妹，但她们的阿娘和爹爹却不同。”
“那她们又怎么会是姐妹呢......”小薇皱起眉头。
慕景奕便又笑着解释，“因为啊......”
天高云阔，车轮辘辘，两辆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路的尽头，只剩下苍野茫茫，无尽风光。（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