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磬摇头,说不知道。
“那是一个,真正弱肉强食的世界。所有人都以最原始的方式活着,茹毛饮血,近亲繁衍,所有人的眼里只有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在他们的认知世界里没有逃离这个概念,有的只是永无止息的掠夺占有和无穷无尽的罪恶……本尊在那里待到了十二岁,之后就被你师祖带回了青诸山。”
十二岁,也许是十岁又或者是十三岁,恶人谷的人对年龄没有概念,这个年龄是萧随为她定的。
“你师祖玉淮真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他又是一个冷漠的人,你师伯他们在拜入青诸山门下的时候便拥有了师门独有的赐字——‘亦’,陆师兄是亦安,媚儿师姐是亦珺,江师兄是亦听,只有为师没有,他也,从来不许为师唤他师尊。现在想来,他百般抗拒这段关系,应是担心他日重逢之时多有尴尬,索性一劳永逸。”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萧随了。
他刚飞升上界的那段时间里,她日日夜夜都在想,想到躺在床上浑身抽搐,想到恨不得毁掉这个世界。
她那会儿刚通了点人事,尚且不能理解这种无限趋近于死亡的离别,更别说在萧随飞升之前最后的那段时日里,她甚至对他生出了几分不伦之情,她当时并不明白,只是发了狂的想要,想时时刻刻待在那个人身边,想要温暖的拥抱……
可是那人在临飞升之际点了她做寒云峰峰主,又将理一分殊剑传给她,几乎是将青诸山这个担子交付与她,有这样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背在身上,她总归是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后来再长大一些,青诸山又发生了那么多事,那份本就浅薄的情意便越发显得寡淡,甚至连萧随这个人的容貌也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了起来,有时候她甚至会认真地拷问自己,自己真的对已故的师尊生出过爱慕之情吗?那些似水温柔的眸光,温暖的拥抱,真的存在过吗?
尽管这么想,十多年前她还是按着他的吩咐,亲自前往东境,将何磬带了回来,收在座下。
“师尊……”
何磬听着心疼不已,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小心翼翼地牵起她微凉的双手,合掌紧握,妄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多分她一点,低头红着眼眶呢喃着模糊不清的字眼。
原来真的有人连难过伤心都是如此的风轻云淡,可是戚折辛,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心疼你啊……
戚折辛低头看着徒弟与自己双手紧紧相握着的宽厚手掌,既没有抽开手,也没有回握,那双手掌修长温暖,骨节分明,能将她的手全部裹住,暖得烫人,像极了记忆中那双总是轻柔地抚摸她的发顶的大掌。
“没事的,都过去了。”
她这样说着,晦涩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青年有些发红的眼尾处,在那颗愈发勾人的泪痣上久久痴缠,心下则平静的想着:只听到这些就要哭了吗?如果有一天她将那些不堪过往全部袒露在他面前,他会不会哭得停都停不下来?又或许是……满目厌恶地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青年的选择是什么。
她曾经说过,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但他还有……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谁都不会再有选择。
无论是沧澜君也好,戚折辛也罢,她们都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晚上用饭的时候,女主人一直在旁敲侧击询问两人的关系,眼神里写满了好奇揶揄,何磬回答师徒,她便摇头说肯定不是,哪有这么年轻的师父,何磬无奈地笑了,就改口说是兄妹,熟料听到这话,就连一旁男主人的眼神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女主人眼神促狭,笑着打趣道:“哦……兄妹啊,那这位兄长,不给你妹妹盛碗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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