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山崖的岩屋久攻不下,丹郢的军队就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意图让云梦军缺粮导致内部崩溃。所以这会儿他们竟然有了难得的清净。虽然偶尔还会有一轮投石机齐射,却更多地像是威慑性攻击,密集程度已经减弱了不。
李春将包裹交给瞿北野后,瞿北野就带着硫磺和火硝搬到一间空屋里。他按比例混合成黑火药,用油纸包成炸药包作为“雷管”,搓了几阵细麻绳撒上火药放在“雷管”中作为引线。接着瞿北野找了几个小口的陶罐,吧“雷管”放在罐子中间,周围塞了碎石子,剩余的火药再将碎石之间的缝隙填满,随后用湿泥巴封住罐口,这样一个简易的炸弹就做成了。
等张鲁一和李春去看他的时候,瞿北野已经做了三个这样的炸弹。
“能行吗?”张鲁一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行不行,可以先拿一个试试。”瞿北野拿起一个炸弹递给李春,“做这个我没问题,但是丢手榴弹我不在行,引线长度是点然后七秒爆炸,你看着办。”
李春拿着“炸弹”左右摆弄,虽然他不太信任这种土炸弹的可靠性,但是想到他被投石机攻击的狼狈相,他还是决定先拿一个试试:“书呆子,真的是七秒?不会在我手上就炸了吧。到时候,我做鬼也要来掐死你。”
“我实验和计算过,理论上没问题。但实际操作上要看你的了。”瞿北野淡淡地说着,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到满满的自信。
“我姑且信你一次。”李春说完提溜着“炸弹”便出门下栈道。
丹郢军已经将栈道口包围,是不是出兵骚扰,项营虽然多次击退攻击,但手下的士卒也越来越少,勉强支撑了。
项营见李春晃晃悠悠地过来,喝道:“此地正发生战事,闲人勿近。”
李春斜着眼笑道:“老项,我看你丫的也就这点本事,有能耐就冲出去打啊。”
项营恶狠狠地瞪向李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对着手下吼道:“义士殊死,战士无悔,誓与屈楚共存亡。”或许这也算是对李春的回答。
项营心里清楚李春说的的确也是事实。丹郢军势历来比云梦强了许多,以往凭借云梦的地势和坚固的城寨,项营还能与丹郢方面打个平手,毕竟在冷兵器时代,攻城要比守城难得多,却万万没有想到,丹郢竟然出现如此强悍的攻城利器,战争的天平立刻倒向了丹郢军方面。
虽然项营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对他完全没有见过的投石机,他也是无计可施。只是好在昭缇坚持未雨绸缪地建设了山崖岩屋,当初建造时只是作为最后一道防御设施,却没想到真的会有用上的这一天。如果山崖岩屋被丹郢攻破,那么屈王唯一能够掌控的云梦也就不复存在,延续千年的楚屈政权也将烟消云散。
山崖岩屋的栈道已经被投石机多处轰断,导致上下交通瘫痪。虽然下方的栈道还算完整,经过抢修勉强能用,但是驻守在上层的士卒却无法及时增援也是个无法回避的事实。项营手里只有一百多个疲惫的残兵,坚守已经勉强,让他带着些人出去反攻,无疑就是送死。其实他也明白守并不是最好的策略。每次打退丹郢的攻城后,手下的士卒势必会减员,兵力也开始捉襟见肘,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够守到什么时候。之所以还在继续坚守是因为他们心里还有他们认为必须用命坚守的道义,那就是对屈楚和屈王的忠诚。
李春也是当兵的出生,听到项营的悲壮呼喊,心里也能感同身受。但是他依旧替项营他们不值,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屈王准备脱去上衣,准备荆条。李春清楚地记得,张卫东曾经跟他讲过一种礼节叫“袒胸负荆”,这意味着君王为了保命开始准备开城投降,虽然在整个中华历史中发生的并不多,但却是一种最为屈辱的投降方式。当然他也能理解,屈王虽然高高在上,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人,是人大多怕死,相比之下,项营这种悍不畏死的勇士反而显得更加崇高。
李春脸上已没有那种戏谑的笑容,他不忍心告诉项营他所尊崇的屈王已经有了投降的打算。对于项营这些勇士来说,屈王袒胸负荆的投降方式无疑是一种屈辱和背叛,他明白项营所追求的是崇高的信仰和荣誉可能因此而土崩瓦解,让他们陷入绝望。
“项将军,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李春举起手里的“炸弹”在项营面前晃了晃。
项营不明白李春为什么给他看一个盛水的陶罐。但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李春他们与圣女关系紧密,也许这个陶罐正是圣女施展巫术的载体。于是他点点头,请李春加入队伍。
不久,丹郢军的梯队攻击再次开始,先是一阵箭雨飞过,紧跟着就是地面部队开始进攻栈道的口的掩体。这是冷兵器时代常规的作战方式,而那种小说中常见的两名武将单打独斗的场面几乎都不会出现在中国的古战场上。
躲过箭雨,李春趴在掩体里向外偷瞄,只见近百名军容整齐的丹郢士兵看着长梯向栈道的门楼逼近。李春看看手里的“炸弹”,这玩意是陶瓷质地,丢出去要瞅准时机,太早可能还没爆炸就已落地,陶瓷摔碎必定影响爆炸效果。太晚可能还没丢出门楼就已经爆炸伤到自己人。最好的方案是陶罐在敌人的头顶爆炸。不过李春在部队受过长期的投弹训练,这点事并难不倒他。
眼见丹郢军距离城楼大约一百米,李春点燃了引线,如果瞿北野计算的正确,只要在他数到三丢出陶罐,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爆炸效果。李春默默祈祷希望瞿北野这家伙能靠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