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张鲁一更加听不懂,只能拱手致歉:“圣女,张某愚钝,是否给在下明示。”
圣女咬了下嘴唇,娓娓道来。原来丹邱很多年前发生过一次叛乱,丹邱楚国都城丹郢被叛贼所占,大部分屈狩族人归顺了叛军首领留在了丹郢。几场战斗下来,屈王惨败,只能率领着残众退守云梦泽,在这儿建立了云梦寨据守。这些年与丹郢军队虽然时有攻伐,却互有胜负,但丹郢方面实力更加占优。
这其中原因除了丹郢富庶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屈王原来的圣女祭酒因产下一子,故而在战祸起时未及时撤离,一直被叛军软禁于丹郢。虽然圣女在丹郢久未露面,然而楚人信巫,只要圣女犹在丹郢,则丹郢便是圣地,归附的人就会越多。
而张旭正是那圣女的亲身骨肉,在圣女祭酒被软禁之后,为了笼络丹郢人心,叛军首领将张旭收为义子,却完全不予信任。在一次交锋中,屈王战败单骑逃离,却遇到张旭堵截,正当屈王自以为在劫难逃,却没想到张旭跳下战车上前告知自己身世,并且陈述了母亲身在丹郢心在屈王的心念,随后让开一条道放了屈王。
屈王有意将张旭收到麾下,但张旭明言,母亲尚在丹郢,自己需要顾及母亲安全,无法离开丹郢,所以只能在暗中助力屈王。屈王也只能尊重张旭的想法。
却在几年前,张旭忽然传书屈王,说是丹郢方面因为无法剿灭屈王残部,准备开启禁地之门获取传说中的神秘力量。于是派出富贵县公和姬道玄缘建木至故地寻找开启禁地之门的钥匙,他要偷偷跟踪过去,顺势破坏这个计划,以保云梦,之后便再无张旭的消息。
张鲁一默默地听着,他依旧感到疑惑不解:“不知道圣女跟我说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不过就是个外来的地球人,丹邱的纷争的确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圣女低下头,说道:“建木有个传说,通过建木的人如若突然被外力拖出,便会在两地出现分身。据说两个分身都会失智而成为废人,而且这两个分身如果其中一个遭遇不测,另一个也会在顷刻间遭遇同样的命运。”
“那又怎么样呢?”
“我想告诉你,战祸发生时,圣女祭酒带着孩子及一个女婢想通过建木逃离,却在这个时刻被叛军追上,当时女婢已在建木内,而圣女还未进入建木便被叛军截住。当时有人见到圣女与女婢各自抱着一个孩子。”圣女认真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张旭那时候就被建木分离,有一个张旭的分身回到了故地,而这个分身就是我?”张鲁一听着犹如天方夜谭,他无法想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现在忽然明白张旭一直在跟他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什么的,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他依旧有疑问,不是说两个分身都会成为失智的傻子吗?但是他与张旭似乎看上去还挺聪明,怎么就没有变成白痴呢。不过他很快就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解释,那时候还是刚刚出生的婴儿,所以没有什么智商可以失去吧。
看着圣女的神情绝对不像是在编故事欺骗他,张鲁一虽然感到不可思议,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无稽之谈。所有的说法都指向一点,那就是无论张旭还是他,无论他们是一体的还是相互分身,说到底就是张卫东与圣女祭酒的孩子。
张卫东他们在丹邱兵祸中做了些什么,导致他们慌慌张张逃离丹邱,以至于失去记忆。而自己那位做了圣女祭酒的母亲,又是什么模样,这一切都让张鲁一十分好奇。
“圣女,恕我直言,你与张旭到底什么关系?”张鲁一看得出圣女对张旭的关心有些不同寻常。
圣女低下头:“我与他并没有关系,他也并不认识我。我只是在屈王身边偷偷看到过他,那时的张旭英姿飒爽,我只是心生爱慕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张鲁一没想到这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竟然如此早熟,而且敢于如此大胆地毫无避讳地表达爱意,似乎并不符合儒家传统的女德。但是张鲁一很快也明白,儒家学派对女性的荼毒和禁锢是在南宋以后的事情了。在丹邱依旧保持着春秋的民风,那时候的人更加敢于表达内心,就如《诗经》中,大部分都是男女爱情的词句,有些甚至还十分有趣。就如将仲子一篇: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说的就是男孩半夜爬墙头私会女孩,女孩又高兴又害怕的场景。
张鲁一正想着,忽然听到大道上似乎有人声传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寨子里的逻卒正在巡夜。张鲁一顿时明白圣女为什么说时间紧迫,原来这里依旧遵循古制,夜里进行宵禁。
张鲁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圣女急忙将甚至藏入树丛之中,轻声唤道:“快些躲了,被人发现事体就大了。”见张鲁一有些发愣,于是抓住张鲁一的衣服就用力一拖。
张鲁一没有丝毫防备,脚下一滑,叽里咕噜地就滚进那个汤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