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他不愿意相信,他愤怒得像只被夺走了血食的鬣狗,如果他长着毛,此刻浑身的毛必然都是直竖的。
橘政宗打得累了,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他毕竟老了,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衰退,他看起来容光焕发,只是计划成功给他打了强心针。
他确实是个混血种,但血统并没有多么特殊,他也没把古龙的血用在自己身上,他种种死而复生的奇迹都是用影武者或者诡秘的手段伪装出来的。他当然不会在自己身上做龙血实验,那种实验的成功率极低。他是惜命的人,他的命当然宝贵。他是食物链的末端,他要活得足够长,这样才能吃掉所有人,把每个人的价值都变成他的养料。
精通诡谋的人往往都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在他们看来别人都是棋子,而他是下棋的人,下棋的人就该比棋子贵重。棋子之间血流成河,下棋的人云淡风轻。
可是现在,原本应该乖乖作为旗子的源稚女背叛了棋手,居然将绘梨衣与源稚生全部设计杀死,让原本就已经陷入绝路的橘政宗更是喘不过气来。
“哈哈!是的!是我杀了神!因为神对我来什么都不是!王将,原来我一直高估了你,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人类,你像龙一样思考问题,所以我才那么畏惧你,怕你怕得要死。可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个人啊!哈哈哈哈!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人啊!你鄙视人类,但你自己才是完完全全的人类,贪婪!胆怯!卑微!你这种东西进化成龙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你的计划都失败了,等卡塞尔学院的那些家伙到这里,你也会死的!”
源稚女还在笑,每笑一声他都会吐血,满嘴都是血沫。这么痛苦的笑,听起来却是那么的畅快淋漓。
橘政宗狠狠地把源稚生那已经龙化的身体从地上拉了起来,拖着他去往那台用于解剖龙王的设备,那些锋利的圆锯可以切开龙王的身体,当然也能切开保护源稚生的鳞片。
“笑吧!笑吧!让我给你的笑声增加一点余兴节目!想不想看你哥哥被切开的样子?我解剖过龙和死侍,还没有解剖过龙化的皇!切口的花纹应该很美吧?让我一片片地把你哥哥切开给你看,看看所谓的皇到底是什么东西!”
橘政宗故意拖得很慢,这样他才能看清源稚女那绝望的神情,这样源稚女就可以爬得更近,好好地看清哥哥在圆锯下被肢解的景象。事到如今,每个人都是疯子了,大家都要死,都只能靠对方的绝望温暖自己。
就在他操纵着呜呜作响的圆锯,由上而下,逼近解剖台上的源稚生时,背后忽然传来了巨大的风声。
橘政宗缓缓地转过身来,他不敢转得太快,怕惊动了什么。
黑暗中,绘梨衣已经无声地坐了起来,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随着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井底的黑暗被她的瞳光照亮,她的眼底仿佛流淌着熔岩。她仰望空又俯瞰脚下,再扫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这是王的苏醒,第一件事就是看这万年后的世界是否还依旧。
橘政宗和源稚女在她的威压下都不由得战栗,圆锯停止了转动,井底只剩风雨声。风雨中绘梨衣悠长地呼吸着,全世界似乎都在她的呼吸声中舒张。
“伟大的......伟大的神啊!原来您还没有死去!”
橘政宗丢下解剖台上的源稚生,跌跌撞撞地奔向绘梨衣,手中紧握着黑色的木棒。
绘梨衣震怒了,向着橘政宗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狂风席卷整个舞台。可橘政宗在狂风中狠狠地敲着梆子,绘梨衣脸上的表情高速地切换,时而是路明非熟悉的那个女孩,时而是狂怒的王者,这一刻她的表情是害怕得要哭出来,下一刻又流露出君王之怒。
橘政宗终于跑到了绘梨衣面前,他早已给绘梨衣做过脑桥中断的手术,绘梨衣这时无法反抗他的任何动作,就在他想要用他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碰触到绘梨衣时。
“离她远些!”
一声怒吼从远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