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纪言蹊似乎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视线下移挪到苏瑾珩脸上,胸腔里那股子酸涩便再也憋不住,于是敛了眼眸扭开头去,咬唇道:
“我们回府吧。”
见纪言蹊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苏瑾珩也不勉强,只点头回道。
“好。”
回去的路上,纪言蹊裹了毯子缩在马车的角落里,苏瑾珩怕打扰她休息,则自己驾马将马车留给了她。
其实,瞧见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杜太医,再加上柳皇后那句责备的话和所知道的事情经过,苏瑾珩就大抵猜到前因后果了。
所以一路上便越发沉默,他也不晓得该如何去面对和解释。
进了正殿,两人很是默契的进了屋,然后屏退侍从,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对立而站。
苏瑾珩看着纪言蹊那双向来明媚的眸子里,一点一点地渗出了晶莹的泪花,然后她问他:
“若是今天不是我落水被太医查了出来,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苏瑾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急切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只是不想你为此忧心,故而才擅作主张的瞒了下来,你若要怪我,我没半句话可说。”
“为什么苏瑾珩!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素来冷静自持的纪言蹊,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全然抛去,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苏瑾珩从未见过纪言蹊如此落魄的模样,伸手握住了纪言蹊的肩,眼里也满是难以言说的愁绪。
“你让我如何告诉你?告诉你了,你还会嫁给我吗!”
一句话如同定身符般将纪言蹊禁锢在了那里,她抬头看着他,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
是了,如果苏瑾珩一早告诉她这件事情,她还会嫁给他吗?
不会。
不会的。
原来,上次纪言蹊为柳皇后雨中求符,寒气入体,苏瑾珩找了杜太医前来看诊,杜太医一下就把出了纪言蹊体内湿寒之气甚重,乃是不易有孕的体质。
且依着纪言蹊的身体情况来看,纪言蹊有九成可能都是无法怀孕的。
这意味着,她这一辈子都难以成为一个母亲。
纪言蹊的湿寒之气乃是后天形成的,除非寒气入体之时查看,否则轻易查不出来。
苏瑾珩得知此事,当下恳请杜太医将此事瞒了下来。
今日,纪言蹊再度落水,寒气入体,柳皇后唯恐纪言蹊有个三长两短,请了太医院三大太医会诊,至此……
终于戳破了这个秘密。
秘密被道破的那刻,纪言蹊好似看见了瞬间坍塌的冰川,无疾而终的余生,和夜里那场烟花。
就像她费尽全力抓住的幸福一般,稍纵即逝的……
那场烟花。
过去那么多个瞬间的无解,如今看来有多么的顺理成章。
苏瑾珩向来疼自己,可每每一说到孩子之时,苏瑾珩总是沉默的。
刚开始纪言蹊还以为是苏瑾珩不喜欢孩子,可是现在呢,纪言蹊还能自欺欺人吗?
察觉到苏瑾珩话中的无奈与低声下气,终究是让纪言蹊心里的那些个酸涩之感瞬间崩塌,眼泪如瀑布般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