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前去打探消息的沉碧回来了,如实禀告到:“小姐,是苏……齐王殿下吩咐车队换路行驶。”
纪言蹊应了一声,倒也并未深究,直到马车缓缓驶入另一条街道,纪言蹊才陡然明白过来。
洪水褪去后,往日整洁的路面上满是干涸淤泥而形成的龟裂,偶尔路过几处地势较低处,青石路上还积有水洼,车辙压在上激起了一片污水。
路边的灌木上挂满了满是污渍的布片,小楼顶上人们开始晾晒被洪水泡得发胀的粮食,以至于整条街道都弥漫着食物腐坏的刺鼻味道。
苏瑾珩瞒了一路的身份,也是在入城前被公开的,虽然大部分人都是知晓的,可叶满星倒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以至于好长一段路都没敢开口说话。
大抵是眼前的场景太过惹人愤怒,叫叶满星都忘了方才那些小心翼翼,怒道:
“这些官僚惯会做些表面功夫,简直枉为父母官!”
是啊,方才官兵引导的那条街道大抵是他们提前整理过的吧。此处是西州的首邑,若说此处的水患都已失控至此,那更别提州内各个郡县了!
这般想着,纪言蹊由不得叹了口气,看这西州官吏如此无能,她对纪淮安便又多担心了几分。
一行人入住的地方是西州城的官驿,里里外外打扫得都很整洁,丝毫瞧不出刚遭过水患的样子。
大抵是因为官宦有意隐瞒地方灾情的缘故,苏瑾珩一下马车脸色就极为难看,沉声吩咐。
“叫西州知府及各州知州各自整理下水患期间的治水事务,今晚来此与本王小聊片刻。”
“是。”
澄明领命退下,苏瑾珩也捏了捏鼻梁往里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里,纪言蹊才从马车上下来。
略一抬头,纪言蹊便能瞧见西州山脉上那尊佛像,他巍峨的耸立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守护着这一方土地的宁静与平和。
不同于沉碧她们几个的兴奋,纪言蹊缓步走下马车,跪在地上直直磕了三个响头。
大慈大悲的菩萨啊,请您睁开眼看看吧,世代供奉您的子民们,如今正在遭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求您,救救他们吧。
沉碧她们并不知晓纪言蹊的心思,还以为她在为纪淮安担心,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又语重心长地安慰了几句,便跟着馆内的侍从入了客房。
回了房,大家都各自休整了一番,大抵是这一路的颠簸太甚,以至于纪言蹊沐浴好刚沾着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纪言蹊再次醒来时,已是月上梢头,整个屋子都被黑暗笼罩着。
她正欲起床出门看看,却被隔壁客房的争吵声吸引去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