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珩但到底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宫人们断定他吃不得这般苦头,却又知道柳皇后正在气头上不好明说,于是忙劝到:
“五殿下,您就同皇后娘娘认个错吧,不过一个民间女子罢了,怎值当伤了你们母子情分呢?”
岂料素日好脾气的苏瑾珩,竟是不声不吭地起身,径直往小佛堂走去,只留给了她们一个执拧的背影。
谁也没想到,苏瑾珩真的就听话地跪到了佛堂去,更没想到的是,苏瑾珩这一跪便是整整两天两夜。
柳皇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后,便忍不住想去看苏瑾珩,又怕自己下了矮桩会便宜了那纪家丫头,于是便一直崩着待在殿里。
苏瑾珩跪了整整两天两夜,柳皇后也就跟着整整两天两夜没休息。
直到第三日清晨……
这几日一直往返于主殿和小佛堂之间的宫女再次回了主殿,对上柳皇后关切的目光低眉顺眼地摇了摇头,“五殿下还是不肯用饭。”
太阳再次升起,柳皇后在晨光的照耀下,心里最后一丝坚持也在这刻土崩瓦解,桌上的碗碟被悉数扫于地面,碎了一地。
“生他养他的都是本宫,他若是身子有个三长两短的,那纪家姑娘至多不过两三滴眼泪便罢了,能有本宫这个做娘的痛心吗!他如此这般,便是在逼本宫就犯!”
见柳皇后情绪失控,惠嬷嬷连忙递了杯参茶给柳皇后,劝道:
“娘娘可仔细着自己的身子些,左右不过一个女子罢了,五殿下若实在喜欢,您做主帮她收了那姑娘就是。”
惠嬷嬷用的乃是“收”而非“娶”,柳皇后很快便反应过来,想想又觉为难。
“珩儿言语之中这般偏袒于那纪家姑娘,怕是一心只想着娶那位姑奶奶回来做正妻呢!”
“五殿下的正妃之位何等贵重,哪是那四品官宦的庶女镇得住的?”
惠嬷嬷话虽说得刻薄,可却笑得极为和气,“再说了,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娘娘又没斩断五殿下的心头好,不过行些锦上添花之举,五殿下自然不会再忤逆于您的。”
柳皇后点点头,觉得惠嬷嬷此话及其有理,“但正妻未定,有如何好纳妾?传出去旁人还道本宫不懂礼节、不知轻重,岂不自打脸面?”
“娘娘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了。”惠嬷嬷笑到,“这段时日阖宫上下都在忙活皇上后宫大选的事儿,五殿下的事情再怎么要紧,也不能越过这做父亲的去吧?”
柳皇后听了这话,越发觉得有道理,笃定了心里的念想便连忙起身,指了指殿内侍候的宫人们。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将五殿下请过来!手脚轻些,莫要伤到了他!”
“是,皇后娘娘。”
听见小佛堂外那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苏瑾珩就知道,他赢了。
虽然不甚光彩,但起码……
他没有辜负他的蹊儿。
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中,是纪言蹊嬉笑着冲他伸手,然后她说:“云澈哥哥,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