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霖洲双手反撑着沙发，手背上的青筋高高凸起，脉络清晰可见，他弯曲着一条腿，直勾勾地盯着季屿川。
季屿川知道晏霖洲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抬步往外走去，经过晏霖洲后，又倒退回来，注视着他。
“如果你从心里就不相信她，那她做什么都没用。”
季屿川的话在晏霖洲的脑子里不断回响着。
他高大的身躯突然没了力气，顺着沙发的边缘缓缓跌坐在地上，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低垂着头。
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白。
……
池柚刷着牙站在窗户边，她的嘴里满是泡沫，怔怔地看着窗外。
昨晚的大雨已经转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雾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整座城市，一切事务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滤镜。
她临出门前检查了一下包里装的东西。
画展邀请函、雨伞、纸巾、钥匙……
确保都带了，她才不急不忙地出了门。
因着是下雨天，出门的人也变少了，平常拥挤的地铁站里，变得十分空旷，只剩地铁疾驰而过时发出阵阵轰鸣。
等她到画廊时，正巧画展才开始没多久。
她没想到这家不起眼的小画廊竟然能吸引这么多人，画廊门口不时地有人进出着。
她把邀请函递交给门口的人，随着人流往里面走去。
墙上的画已经不是她之前看过的那些了。
每当池柚遇见和画有关的东西时，她的精神都会高度集中，眼睛里除了画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所有的声音和动作在此时都无法影响她。
经过一幅画她都会驻足停留一会，仰着头仔细地琢磨着，画师想通过画作给人们传达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她走到中间，发现有一幅画前围着不少人，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努力地踮起脚尖，隔着一个个人头看过去。
她看见画的第一眼，眼睛里满是震惊，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聚精会神地再度看过去。
原来不是她看错了。
墙上的那幅画的确是她的作品。
前面的人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地讨论着，离池柚最近的一男一女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你有没有觉得这幅画的画风看上去很眼熟？”男人摸着下巴问。
女人眼睛一亮，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会，把手机屏幕面向男人，激动地说：“是不是很像蜜糖的画风？”
男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是啊，我说呢，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又看了几眼画，和手机里的仔细地做着对比，“是真的很像，不过蜜糖都这么多年没更新过微博了，应该不会是她，再说了，蜜糖的画怎么会在这里拍卖？”
“也是……以她的水平，随便一出手，卖个百万不在话下，怎么可能在这里展出。”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地猜测着，身后的池柚却在听到蜜糖两个字后，大脑就开始嗡嗡作响。
昨天的那幅画一直都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昨晚她也梦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似乎她就是蜜糖画中的那个红衣女孩。
池柚又绕着人群走了一圈，听到的讨论声大多都是和蜜糖有关，也已经有不少人准备拍下这幅画了。
她没再继续听下去，而是满腹心事地继续往前走，眼睛扫过墙上各式各样的画作，心思却早不在这里了。
她昨天吐血的原因，一部分和胃病有关，一部分和那幅画有关。
她好像和那幅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情绪也会被它牵着走。
人们都说，疯子和天才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而艺术家是最容易走火入魔的，历史上多少伟大的艺术家，人生都过得无比荒诞，结局更是让人唏嘘。
不过她自认为，她还没达到那个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