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呢,失宠半年,太医院的太医没有一个肯来给他诊治。
若不是他们现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他断断不会前来找苏誉。
“陛下不会以为我们在施苦肉计吧?”
苏誉没有接话,这正是揭示了他的心中所想。
“如果他真的抱有此心,那么他被幽禁半年之久,为何不早些用计,非要等到现在?”
苏誉仍旧沉默。
“咚”的一声,秦艽双膝跪地。
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草民知道,您在三月前的一个晚上,偷偷去看过他。”
苏誉终于抬眼瞧跪在地上的人。
眼神不再冰冷。
岂止只有那一天,在言生挨完杖刑后,他传诊治的太医前来问话,询问伤情。
知道了没有伤筋动骨,他也就按捺下来了想要前去探望的心思。
他那时气极了。
言生竟然敢与朝堂相勾结!
可是第三天的晚上,他还是没有忍耐住。
他找由头吩咐暗卫首领将南桑调走了。
然后他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进去探望过。
他看着伤的极重的人,脸上毫无血色。
他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但是怕吵醒了他。
后来三月前,他又去瞧了一次。
至于解禁的事,他曾经松动过。
可是他将言生惯得不成样子,才导致他如此胆大妄为!
所以一关就是半年。
“你回去吧,有空朕自然会去看他。”
秦艽失望的看着他,苏誉也不甘示弱的回望回去。
秦艽怔怔的说:“陛下不觉得自己太过绝情吗?”
“从前他安分守己、从不逾距的时候,陛下不满,一点一点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那么他按照陛下的设想改变了自己,陛下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这么多年,他都是为了陛下活着。”
“你一步一步的将他的心焐热,如今又将他打入地狱。”
“他是否安好,都是因为陛下的一个念头,一个轻而易举的决定。”
一如当初,苏誉的一道处罚。
让言生行动不便了一月之久。
让言生被幽禁半年之久。
将他捧到天上,又一夜之间打落到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秦艽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身体忍不住的微微发颤,他绝望,他替言生绝望。
苏誉一扫桌案,奏折撒了一地。
“朕绝情?”
他的手指着秦艽,疾言厉色,面色微微充红,发出一声声怒喝。
“他私自于朝堂相勾结,差点铸成大错!”
他激动的站起身,胳膊不断上下挥动。
“朕若狠心,朕若绝情。”
“在事发当晚,他就应该在刑部大牢里待罪,而不是打几下板子,禁个足就简单了事。”
“他犯的——是死罪!”
当日若不是他将事情压下来,只怕言生早就被秋后问斩了!
哪里还轮得着他在这说嘴。
苏誉情绪太过激动,胸口不断起伏,气喘的次数只多不少。
“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朕让人拖你出去!”
秦艽恨恨的盯着他,喉咙处不断滚动,似是还有话要说。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默默站起身走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