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还没说话,傅元炘就跟她招招手,脚底抹油似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关上窗户,坐回桌旁,拿起镯子看了看,翠中带白,像潭上飘着一片片白雪。
清晨。
李暮霭昨夜辗转难眠,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天已大亮,她蜷在床上睡得正香,薄被没盖,被她团成一团抱在怀里。
夏侯沉站在床榻边上,他敲过门,她没听见,他俯身抬开她的手,取出锦被给她盖好。
转眼间,他的目光落到了旁边茶案上,那儿放着个锦盒。
柳别情侍立在旁边,不等君上发话就取了锦盒来,打开呈上。
夏侯沉落座床边,拿过东西看了看。
是枚玉镯,成色寻常,在坊间算贵重,和宫里常见的比起来差远了,不会出自夏侯煜之手。这样的东西夏侯煜看不上,更不会用来送人。
夏侯沉四下看了看,目光又捕捉到一抹不寻常的颜色。
殿里的陈设素净,窗边书案上却放着一个暗紫色的锦盒,看着像是装字画的,先前不曾瞧见过,也不像是她的东西。
夏侯沉落座床边,示意柳别情把那个盒子也拿过来。
柳别情照办,里面装的的确是幅卷轴。
夏侯沉放回镯子,取出卷轴展开过目,是一幅画,一个女子身着淡粉色舞衣,在荷塘上翩然起舞,眉眼含笑,身姿婀娜。
人比荷花更娇艳。
作画的人画工出众,使得她仿佛跃然于纸上。
夏侯沉看看画卷,眉宇轻锁,又看向床榻上的人,略作一番对比后,目光落在画卷末尾,上面写着几行小字,落款是七月初七,正巧是七夕。
李暮霭想翻身,可有人坐到了她的被子,她翻不动,缓缓睁眼一瞧,床边坐着个夏侯沉。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他在看画,大清早的,什么画要跑到她这儿来看?
“君上你看什么呢?”李暮霭撑着坐起来,凑到他身边,偏头往那画上一瞧,仅是一眼就犹如被冷水灌顶,霎时间万分清醒。
怎么会有这样的画!
夏侯沉略微转眼,正好瞧见了她发怔的样子。
“这画的谁啊……”李暮霭心虚地挪开了眼,拉过被子盖住腿,往里面床榻里面缩了缩。
天晓得,她连夏无念都收买了,为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侯煜竟然偷画她的画像,还把画像送到了夏侯沉面前!
夏侯沉瞥瞥她,平和地问了句:“人家送你的,你不拿去鉴赏?”又不紧不慢地补话,“还是你已经细细鉴赏过了?”
李暮霭抱膝坐在床角,又往后缩了缩,苦着脸直摇脑袋:“我没有,我不看。”
她猜得到画是谁画的,可她没瞧见过这幅画,也不知夏侯沉打哪儿来的,上面虽没有写明画出自谁之手,但是落款处有印章,夏侯沉定然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