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桌上的炭炉上取下关西铁壶，铁壶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莲般有无数钝刺，下半截雕刻着赤面长鼻子的鸦天狗，张开双翼飞翔在流云火焰中。
炭火把壶底烧得通红，鸦天狗的脸和羽翼边缘泛出荧荧的火光。
橘政宗按照日本茶道的标准程序，为三人倒上了热茶。
按照茶道的礼仪，他们应该要拿古帛纱垫着茶杯，顺时针旋转两次，把花纹对着煮茶的人表示尊重。
然后饮下茶汤，把茶碗逆时针旋转两次，低头欣赏茶碗的花纹，表现出很欣赏的样子。
可惜，三人并不知道这个知识点。
路明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虽然是沸水，但对经过改造的口腔和喉管来说不算什么。
楚子航也面不改色地喝完了杯中茶。
芬格尔试图无视，但最终还是迫于众人聚焦的目光，苦着脸喝下了滚烫的茶水，然后饱含热泪。
“太t烫了。”
他努力地分泌口水，来缓解口腔黏膜的疼痛感。
“三位真是，性情中人。”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黑道大家长，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三个人的行为，勉强想出了一个体面的词语。
众家主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毕竟只是些毛头小伙子，一些冒失的行为可以理解。
就在他们产生了一些心理上的优越感时，路明非再次开口。
“谈正事吧，猛鬼众到底是什么？”
他可以问樱井小暮，但就是要让蛇岐八家自己说，回头他自然会找找前者验证。
如果敢说假话，那路明非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做说谎的人要挨一千发爆弹。
缓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橘政宗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这个年轻的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委婉，每一句都直奔目标。
不过，既然已经瞒不住，那透露一些情报也在计划之中。
他朝犬山贺点了点头，有些话他这个大家长不适合说。
“猛鬼众是蛇岐八家的叛徒组成的结社，他们的血统有缺陷，又不愿意接受本家的管控。”
犬山贺说道。
“为什么没有剿灭他们？”
路明非问道。
“我们一直都在清剿猛鬼众的成员，但毕竟是和平年代，蛇岐八家也不可能发动战争。而且，尽管他们是叛徒，身体里毕竟流淌的还是蛇岐八家的血液。家族中有些人认为，不应该对同胞赶尽杀绝。”
为了向卡塞尔表示诚意，犬山贺不惜自曝其短。
“愚蠢的行为。”
他精准地评价道。
既然是叛徒，那就不再是什么同胞。
对待叛徒，应该比瓦尔哈拉的冰雪更寒冷，比夜曲星的火山更狂暴。
“路君毕竟是外人，可能无法理解我们的心情。但血脉的联系就是这样的，无论你认不认可，它都会把我们缠绕到一起。”
犬山贺叹了口气。
这就是身负神之血的悲哀，同一个肚子里生下的孩子，有的是前途光明的神子，有的却是一辈子活在黑暗中的恶鬼。
“那就绝育好了。”
路明非毫不客气地说道。
以帝国对待不稳定遗传群体的态度，这已经是最仁慈的方案了。
他甚至都没有要求他们发动自杀式攻击。
此言一出，明亮的神寺忽然暗了下来，仔细看并不是阳光变弱了，而是因为一双双炽热的黄金瞳夺走了阳光的刺目。
蛇岐八家的家主们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路明非，仿佛被壁画上的妖鬼附体一般。
“路君，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
风魔小太郎阴森森地说道。
就算是高僧大德，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后也会做金刚狮子吼。
何况他们本就是暴力嗜血的混血种，还是全日本黑道的本家。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路明非奇怪地看着他。
虽然他也懂幽默，但显然不会是刚刚那种语气。
“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那我可以视为卡塞尔打算对蛇岐八家宣战吗？”
风魔小太郎的声音更加冰冷。
亡国灭种，这已经是最高级的战争宣言了。
“我和卡塞尔只是合作关系，我的话只代表我自己。”
路明非纠正了他的说法。
“还有赤红之星战团。”
作为副团长，楚子航补充了一句。
路明非回以一个赞许的眼神。
“看来摧毁极乐馆这件事让路君有些膨胀了，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气盛为好。”
风魔小太郎站起身，铁铸的身躯散发出妖魔般的气势。
“要挑战我吗？那就一起上吧。”
路明非将断掉的鹰剑放在膝盖上，平静地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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