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仪芳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早在顾许他妈在世时,她就已经是小三了。二十岁就跟着老头,好歹也跟了十多年,因为出身不行,哪怕正妻去世,也坐不上正位。
这次因为顾许和家里闹翻了,才有了可趁之机。
“她现在牟足了劲,你觉得,以你爹那臭脾气,有了个小儿子,还愿意把家产分给你这个喜欢男人的大儿子吗?”
他态度很平和,但在“喜欢男人”四个字却加重了语气,说出了几分讽刺。
顾许的动作顿了顿,取向又不是自己决定的,他天生便是如此,碍不着谁,却像污点一样印在身上。
怪不得最近风平浪静,顾老头也不发疯了,敢情小三安抚得好。
“再说了,就算你怎么不想回去,你骗也好哄也罢,你母亲的财产也得要回来,不然我膈应得慌。”
顾许偏过头打量着他,狭长的桃花眼如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潭。
“那大舅你会帮我吧?”
“你想怎么帮,帮你摆脱你爸?”
知甥莫若舅,这外甥想些什么,一眼便被看穿了。
顾许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用着不太正经的腔调,“大舅的洞察力果真是厉害啊。”
金泉岛的盛夏,路边几个孩童围着嬉闹,树底下乘凉的大爷正用收音机听着经久不衰的武侠故事。
黄皮楼对面的便利店旁,一群小混混扎堆商量着什么,不时指手画脚,张扬随性。
随着视线转移,熟悉的二楼,窗台外晾衣杆上挂着两件男生的t恤,随着微风不时摆动。
他看得出神,杂乱无章的情感无处安放,自己该走了,但却不想糊里糊涂地走。
距离八月的结束只剩下两周了,就算他不愿意离开,乔槐也是会离开的。
他们俩都不属于这里。
许宜民觉得该谈的也说清楚了,也该下最后的通牒了。
“有什么要收拾的赶紧处理了,那女人的肚子可经不住等你,过几天我来接你。”
一临时住的破房子有什么可处理的,东西全扔了也不心疼。
显然他知道这里有东西牵绊住顾许了, 让大少爷有大房子不住,非得住着小麻雀。
片刻,顾许移开了视线,慢悠悠道:“嗯,知道了。”
“你要真不想结婚,可以先订婚,权宜之计懂吧,以后再退……”
话说一半,许宜民顿住了,小子这么久不发话,还以为是不同意还不想回去。
就这样妥协了?!
“你……答应回去了?”
顾许没有表情,松散地靠在椅背上,回答道。
“答应了。”
那个泰山压顶都不轻易妥协的小子,闹腾了一个月的人,就被三言两句给劝服了?
许宜民狐疑道:“不闹了?”
这话说得好像不是上百亿家产的争夺问题,而是小孩在闹着买玩具,家里就不让买,正躺在地上发脾气。
顾许那无处聚焦的眼神,忽然定在了远处的一个身影上,眼底如波光流动,翻腾不息。
“不然呢?”
“没有能力,谈何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