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的态度,像在说切菜,煮饭般寻常。
黄毛惊慌地双手挡在身前,那纤细的身躯弹出半米远,似遇到洪水猛兽。
“自……自宫?!”
隔间里的男人隔着布帘抱怨道:“宝贝,你爽完就卸磨杀驴,不讲道理啊。”
“我可没说要爽。”
乔槐说完就离开浴室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黄毛站在原地。
信息量太大了,隔壁住的这俩男人居然是同志,那自己在这里洗澡岂不是很危险?!
恍神之间手上的肥皂掉落在地,滑出小半米的距离。
黄毛的思绪更乱了,这是要捡还是不捡,五秒钟之后,他决定今天还是先不洗澡了。
暮色深深,撩人心魂。
紧闭的窗户隔绝了蝉鸣,也将房内房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白色的空调挂在墙上,缓缓吹出凉风,很难想象一周前躺在这里还像锅上的蒸笼,又闷又热。
下铺床上一台手机亮着屏幕,朦朦胧胧能听见免提的对话声。
准确来说,是电话对面的人单向输出。
“许哥,你爸将你车库里的几台车骨折贱卖,这跟卖破烂有什么区别,看得我都心疼。”
“听说还将你房间里的模型全砸了,都是你攒了十几二十年的成果啊。”
“随他发泄吧。”
大熊还在电话的对面巴巴说个没停,无非都是说顾伟业不愉快,胡乱发脾气之类的。
乔槐躺在上铺,下方那一阵阵的小声对话,一字不拉全听到了。
意识回流,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男人还在问自己,愿不愿意等他。
乔槐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直到下铺的电话挂断了,也没整理出个所以然。
越走越歪的路牵引着乔槐,深陷而不自知。
“顾许。”黑夜里一声唤名。
“在。”下铺的男人随意地应了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许。”又喊一声。
“我在。”
顾许只是安静地等着下一句,并不着急,就算对方只是喊着玩也无所谓。
似乎彼此之间存在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归属何方。
好半晌,乔槐才开口道:“……你要回去了吗?”
他们俩都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一个没有发展破旧不堪的地方,终将会成为生命中过路的其中一站。
顾许静默了片刻,轻浅散漫的话语回荡在空气中。
“你希望我回去吗?”
难以明说的词句灼烧着喉咙,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掩埋其中。
乔槐盯着天花板,艰难道:“你总是要回去的,你不属于这里。”
“那你呢?”
“我也不属于这里。”
两人家世背景相差甚远,在人流中一冲便会走散,消失得无形无踪。
那股不愿不服的气堵在顾许心头,他轻描淡写道:“嗯,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