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泉岛的市场开得早,路边的菜摊五点钟就开始摆卖了,老头老太们坐在小凳子上吆喝着。
卖鱼的人手起刀落,案板上刻下一道道血痕,满地的鱼内脏和血腥味。
乔槐又从姨妈家走回去,路过市场时,摊贩里只有被人挑剩下的烂菜烂果。
和他的糟烂的人生何其相似。
天又下起了细雨,闷热的天气丝毫没有因为下雨而凉快。
雨越下越大,还没等乔槐跑回去黄皮小楼,就已经淋湿了一身。
乔槐用手掌挡在额前,雨水滴落在脸上,冰凉而凄怆,再难的命运也不能从他的眼里挤出一滴泪。
回来的路比去时快,他扫了一眼楼下被遗弃的音响,两步并作一步地跑上楼。
掏出钥匙开门,一气呵成。
房间里空无一人。
乔槐拿起脏衣篓上的衣服,想着边洗澡边把衣服给洗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九月便是大一开学了,要是真攒不够学费,可以先申请助学贷款,下课之后再去打工,但贷款的利息也不少,能不贷还是不贷的好。
那个杨导介绍的剧组杀青就跑路,真是不讲武德,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杨导找到投资方要钱, 怪就怪自己当时糊涂居然没签合同。
乔槐脑袋飞速运转着,走到公共浴室里,刚进门就看到裸露着全身的顾许。
跃入眼帘是一双握着花洒的修长手指,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水珠从上往下缓缓流动,经过劲瘦结实的腰身,落入两腿之间。
还挺大的。
毫无温度的水气居然灼得乔槐略显局促,赶紧视线上移。
男人仰着头,凸出的喉结,线条利落,显得性感又刚毅。
顾许发尾滴着水,闭合的桃花眼掀起,眼底似有火花,幽深的眼睛看着乔槐。
“好看吗?”
男人嘴角似有讥讽,手里拿起沐浴露按了两下,宽厚的手掌搓揉了两下,径直往身上抹去。
乔槐如鲠在喉,无法言语。
心里虽然反复说着,别看这基佬了,没什么可看的,但视线总是随着对方的手在移动,看着他毫不顾忌地刷洗着每一寸皮肤。
乔槐现在的形象也没有多好,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着他偏瘦的身材,头发塌在额前,一滴水从发丝落下,坠到脖颈处,顺着锁骨一路往下滑,停在了锁骨的凹陷里。
冰凉的水里透出一丝热气。
暗潮的浴室里,顾许的眼中弥漫着火光,从眼底一路烧至下腹。
在乔槐的注视下,某些东西似乎抬起了头,本该存在于清晨的正常反应,在这大中午里居然敏感了起来。
乔槐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那玩意居然直挺挺的立在眼前,心底像什么危险的信号响起,猛然从悬崖边惊醒,急忙转身离开了浴室。
靠,他盯着顾许,顾许竟然就来反应了。
以后还是得和这人保持距离。
太危险了。
窗外的雨势停了,像是在恶整乔槐一般,乔槐就这样坐在房间的板凳上,等着顾许洗澡出来。
二房东李哥站在楼道里,嘴里叼着根烟,转动着手上的金戒指,傲慢地带着个开锁师傅上来。住在乔槐隔壁的小痞子没交租还玩失踪,他是带人来强制开锁,将里面的东西丢出去的。
师傅在开锁,李哥在走廊里晃悠,迎面便撞见了从公共浴室里出来的顾许。
他对住在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唯独没有见过这个长得像公子哥儿的家伙,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唯利是图的眼睛飞快打量着。
“站住,你住哪一间的?”
顾许撇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推开了挂着202门牌的房间。
好家伙,还搞合租。
李哥得意地插着腰敲开了202的房门,嘴里的烟雾只往乔槐的脸上喷。
“小乔,你来的时候我可是给你说明白了,不能转租,不能合租,你当时可答应的好好的。”
哪是什么不能合租,对门的情侣不也是两个人嘛,多个人碍着什么事,无非就是要加钱罢了。
“不是合租,也不是转租,他是我表哥。”
李哥的眉头一皱,这套说辞他都听烂了,可不信什么表哥亲哥的。
“我不管他是你的谁,说好了就租你一个人,两个人住可不是这个价的。多一个人对房屋的损耗可不一样。”
乔槐早就看破他的路数了,如果当时不是图这里地段方便,房租也便宜,谁又愿意住这种破烂房子。
住进来才发现隔三差五的停水停电,二手房东这不许那不让的,动不动还说要扣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