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门关北临戎狄,南接晋河,繁华热闹,却人情复杂,大祁的百姓、戎狄的商人,以及前几年投诚的水匪,全部聚集于此。
明嫣驾临驿站的同一时刻,温灿带着姜淮在驿站后街的同福客栈落脚。
这些日子,温灿一直走小路跟着出嫁队伍,每当明嫣进客栈安置之后,他便在驿站不远处找一间客栈下榻。
同福客栈。
温灿在由店小二带领,和姜淮一前一后刚走到二楼楼梯的转角,一个熟悉的男音从楼下大堂传来。
温灿低头去看,大吃一惊,那个正在与掌柜交谈的蓝衣男子竟然是他父亲最得力的暗卫段忠。
沉思片刻,温灿心下了然,在段忠发现他们之前,他扯着姜淮的胳膊大步爬上三楼躲进客房。
段忠正在询问掌柜是否还有房间,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便没太在意,只是暗暗自嘲自己多疑。
“世子,出何事了?”姜淮看着正透过窗户紧盯屋外的温灿,问道。
温灿见段忠没有跟来,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姜淮正色道:“刚才我看到了段忠。”
“段忠?他不是国公爷的近身暗卫吗?不好好保护国公爷,跑来此处做甚?”姜淮一脸疑惑。
温灿一双明亮的瑞凤眼微微眯着,剑眉紧拧,低声道:“据我猜测,父亲是打算在燕门关把公主劫走,所以才特地派他来。”
燕门关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最好下手。
“国公爷为何要劫走公主?”姜淮越听越糊涂。
温灿走到黑漆圆桌前,将斗笠取下放到桌面上,随即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缘,“父亲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我知道他一直想阻止大祁和西秦联姻,若公主被劫走,西秦王必定勃然大怒举兵东进,这样一来,大祁和陛下就危险了……”
语毕,他猛地起身扬声道:“不行,我不能让父亲得逞,我一定要阻止段忠。”
姜淮给温灿倒了一杯茶,劝道:“世子,驿站有士兵把守保护,又有三皇子和端王坐镇,段忠要在如此戒备森严的场合把公主劫走,必定想好了万全之策,我们就两个人,怎么阻止?要不然我们还是派人去驿站给公主送封信,提醒她当心就是。”
国公爷心狠手辣,重权位胜过一切,若让国公爷知道是世子坏了他的大事,即便世子无性命之忧,也得脱层皮,这样的事,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一年,他们世子才十五岁,因为在假山后偷听到国公爷和段忠密谈要在先皇后的祭礼上刺杀永和帝,并且还把此事告知大皇子,让大皇子转告圣上。
因此先皇后祭典那日,陛下借口抱恙并未亲自前往皇陵祭奠皇后,安然躲过一劫。
国公爷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立即命段忠去彻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最后就查到了世子头上。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国公爷的狠辣和无情。
那一日,乌云密布,沉闷得令人难受。
国公爷命人把世子五花大绑到前院,当着所有妻妾、儿女、下人的面,对世子好一顿拳打脚踢,后来觉得不解气,还举着一把太师椅狠狠砸在世子身上,太师椅被砸得稀碎,而他们世子则被打得手脚骨折,断了七根肋骨,浑身鲜血淋淋,奄奄一息,在床上足足躺了大半年才下得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