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连夜将眷思阁的牌匾撤换,给九枵亲手刻了块“聚落欢颜”的牌子。
九枵坐在石阶上看珩急得出汗,随着撩人的清风挟裹来的梨花清香,并不觉得有汗味。他伸手用衣袖帮他印去点点汗水,笑笑地继续看珩忙碌。
“我起的名字,你可喜欢?”珩有些惊喜地看着他,以往也抱过她、也吻过她,动情时也说过无数连他自己也觉得脸红的情话,但都不及这一刻的静谧恬淡。九枵看着他,照顾他,关心他,那一脸笑意,该是也喜欢他的吧?
“嗯。”九枵并不多说什么,用手撑住下巴继续盯着珩看。
“等会儿刻好了牌匾,我将你屋里的陈设换个新颜,你就坐在一边,看着我忙活便是。”
珩笑得明明真诚讨喜,眼神也是关切珍重,不知怎么竟把九枵逗笑了。
“阿珩一定不是点我不干活,阿珩一定只是希望我歇着不受累。”
九枵笑得明媚,盯着珩的眼睛眨也不眨下,珩被盯得羞红了脸,“正是。”
九枵点着牌匾上的四个字,“这个也不知阿珩你要刻到几时,屋子这样住住便是,什么摆设布局,我也不大在意。”
“不会很晚的,也不能太晚。今天你连打两架,定是累坏了,不敢耽搁你休息,我再麻利些,绝不会误了时辰。”
早在听说九枵要来梨花水榭之时,珩就盘算着,九枵心性自由,但不论两人在水榭中如何恣意,自己心里也绝不能忘了分寸,露出马脚。星辉布夜后,月上梨枝头时,无论如何要确保九枵睡着。
“我想,既然要与你在水榭中住很久很久的时光,你我之间如果一直这样小心相处,总有一天不是你嫌弃了我麻烦,就是我觉得你的小心翼翼太过厌烦。我说不要就是不要,这样行不行?我们不算不熟了吧,何必如此这般客套,你推我拒如此寒暄见外?”
九枵甩起袖笼比划着挥走面前飞舞的木屑。转眼再看阿珩,他低眉垂目,不知所措。
“不是说你做得不好。”九枵抬眼用余光扫过珩,假意生气,“或许在你心里是觉得,之前的九枵与你相处时日本就更长,情谊自然也更深厚些,与我生分也是自然。我细细回想了下,你与我和九枵的相处大有不同,我确实不如她。”九枵瞄到珩抬头,立刻装着沮丧低下头。
“她性子欢脱,我性子阴鸷;她受尽欺辱,我一回来就报仇;她温顺乖巧,我暴戾乖张。更重要的是,她对你······”
与珩炙热的目光交接的一刻,九枵突然停顿,脸涨得通红。
珩好奇地看看九枵的脸色,笑得温柔,“这是想到什么了?”突然自己也d顿住,低头暗喜。
“你竟这样认为以前的你。”珩尽力抿住嘴,怕自己笑得太夸张。“我觉得不尽然,你之前多次说要嫁我,其实都是哄我的;你亲我,回想起来倒像是一种探索,毕竟当时东方逑祈在榻上与我那般光景,你也不曾吃醋气愤,想来那是并未真的予心于我。总归不会是我吻技太差,吓退了你。后来我想去看你伤势,也被你使唤孟初赶走,你可知,我当时有多失落吗?”
“好吧,我承认,因着记忆都在,我仍是我,虽然我不想承认以前那些丢脸的举动,也有不愿承认的过往,但你说得对,以前的我就不完美,现在又怕什么对比?”
九枵低下头懊恼,又抬起看看珩,他面上换了和煦如暖阳春风般的笑容,将她紧紧包裹,寸寸融化。
“我好像之前还夸下海口,揽了不当揽的差事,现在有点后怕,真是骑虎难下。”
“怕什么?”珩挑挑眉,手臂不自知地已远远护住九枵,似乎在她面前,便可一切尽在掌握。
“怕连累你。我使了阴招,逼圩垸种下噬魂钉,也不知那钉到底什么效用。若是丝毫不发,那我不是白忙一场,太不解气;但若是威力太过霸道,今夜星瑾的洞房夜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