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见到赵知县。务必跟赵知县说,我泉州府上下官员,无比渴望赵知县能去我们泉州府当知府。”
“只要是对百姓有益的,赵知县来了之后尽可施为,我们这些人对赵知县的信任是发自心底的。”
“只要赵知县来了,我们这些人唯你马首是瞻,绝不会从中使绊子。”
赵远松依然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也不用回去客栈了,就是在城堡里吧。”
“城堡里有很多的客房,我叫他们给你收拾个干净的,你过去先住下。”
其实是赵远松看到苗鹏生身上的衣物不太行,苗鹏生这样的身份,来见看赵远松,那自然会尽量穿最好的衣服。
可他最好的衣服虽然是件锦衣,但也洗的发白了,看来这苗鹏生的生活不怎么样。
现在鹿邑县的客栈酒店都很贵,要是叫他继续住在客栈,恐怕他会越住越穷。
他也怜惜苗鹏生这样的官员,他看得出苗鹏生很正直,如果以后他去了泉州府当知府,苗鹏生会是他的得力臂膀,自然要多多爱护一些。
苗鹏生心里大喜,鹿邑县的客栈,他实在是住不起了,但又要维护官员的体统,总不能跑到破庙野外露宿。
他连忙对赵远松一拱手说道,“下官谢谢赵知县的厚爱,如此我便厚着脸皮住下来了。”
赵远松摇了摇头,这是苗鹏生称呼自己为下官,也是有些不太对的。
他不过区区一个知县。
不过算起来,他也是个伯爵,对方称呼自己为下官,倒也不算特别过分。
他也懒得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
苗鹏生被带了下去,弘治天子其实心里那股气已经慢慢舒缓下来了。
苗鹏生说话有理有据,不由得他不相信,除了接受事实之外,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是心里蒙上了一层烟霾。
“赵知县,其实我大明也在沿海也养了不少的卫所兵,倭寇来进犯,卫所兵就派不上用场吗?”
赵远松看了看弘治天子,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自从我朝建立之后,便一直都有防御海疆的卫所兵。”
“按理说,朝廷卫所兵应该是战斗力更高一点的,毕竟有家传的武艺。”
“但事实上,卫所兵的生活很苦。”
“不但要种上自己的那几分薄田,还要帮上官做事,帮上官种田,反倒是劳动强度大大上升。”
“这田都种不过来,哪里有的什么训练,又是被上官欺负,体格子连普通的百姓都比不上。”
“那些倭寇出了海都是最凶悍的人,怂一些的人都乖乖做个流民,成为乞丐了,又哪里会提刀子生活。”
“这两相对比,沿海那些卫所兵,自然是打不过倭寇了。”
“何况,谁知道倭寇何时上岸?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卫所兵再赶过去,倭寇早已经走了。”
“想要靠卫所兵来对抗倭寇,恐怕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弘治天子看一下赵远松说道:“你既然说头头是道,恐怕你也早就想过方略吧。”
赵远松嘴角一撇说道:“那是自然的。”
“要对付倭寇,必须训练出一支强军,然后造船出海去。”
“还是按照我在鹿邑县的做法,去勾引他们来进攻,他们只要一来,就将他们通通消灭在海上。”
弘治天子问道:“他们要是不中计怎么办?”
赵远松胸有成竹“便是不中计,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上掉兵太难,海上调兵则相对容易,只要他们上了岸,可要让百姓三十里设立一个烽火台。”
“只要有倭寇来,马上点着烽水,我们所训练的海军更能尽快赶过去,将他们剿灭。”
皇帝有些错愕,赵远松提出这些方面姑且不论到底行不行,起码他是真心想过的。
看来这赵远松早就考虑过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了。
他心里更是觉得有几分挫败,“看来在赵知县早已经想到过要去泉州府当官了。”
“如何解决泉州府的问题,你都是想过的,倒也算得上是一句殚精竭虑。”
“这可不算赵知县你的性格,我以为赵知县只会唯利是图,只会利用百姓挡刀子了。”
赵远松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是会改变的,以前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本来并不是一个能吃苦的官,不然我也不至于屡次做买卖。”
“我虽然不贪百姓的银子,但官员做买卖同样是违反规制的。”
“我本来对百姓的没有太多感受,可以一次次的,他们向我投来的那种信任和崇拜的眼神,也在一遍遍地改变自我。”
“直到上次剿匪,整个城中的百姓都跑出来迎接我,我突然有了一种感触。”
“或许我能够为百姓们做些什么?又或者说做更多的什么,甚至为更多的百姓们当一名好官。”
“其实我心里清楚,我是京城自然前途远大,有你寿宁侯还有陛下的看重,活在京城,人理应活得更加舒爽。”
“可是我更想去泉州府,那里的百姓需要我,我也真心的想为百姓做些事情。”
说到这里赵远松笑着说道:“当然了,去到泉州府,我也不会忘了为自己谋福利,该做的买卖还是要做。”
“泉州府如今还未经开放,挣钱的路子有更多,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挣钱机会啊。”
说到这个,赵远松仿佛又再次变成了那个市侩的官员。
天子甚至有些不太看得出,到底哪一个才是赵远松的本性。
他心里考虑了一下,他还是不得不承认。
赵远松是处心积虑的要去泉州府。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是勋贵,性命无忧的情况下,仍然想去泉州,恐怕他心里是真的有百姓的。
若是平时的弘治天子,或许不会介意赵远松去泉州府。
他治下的百姓们生活困苦,有个好官愿意去拉那些穷困不堪的百姓一把,他心里不知道能有多高兴。
可问题是他现在也面临着一些困难。
这个困难就是旁边的朱厚照。
朱厚照的身体需要调理。
赵远松既然能看出来朱厚照的问题,那么很有可能赵远松就能够治。
他急着抱孙子,急的上火,大明的江山不能后继无人,又或者说大明江山后继的人必须是他的儿子,他的孙子。
他忍不住问道:“赵知县,现在去泉州府当官倒是没什么,只是我儿子的事情应该如何是好?”
那一边的朱厚照,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狡黠。
他明白赵远松这个答案只能够有一个。
他低下了头,不想让弘治天子看见自己的眼神,他不想这个事情有任何的改变。
赵远松听到这话,倒是觉得有几分好奇,“这有什么,叫小侯爷跟随我去泉州府待上一年半载不就行了。”
“我怎么说也是泉州府的知府,难道还保不住他吗?”
“让他放心在我身边呆着,绝对不会让他少了一块肉,寿宁侯又何必如此担心。”
弘治天子听到这话只感觉是牙疼
要是他儿子真的是寿宁侯的儿子,他自己真的是个寿宁侯,那这一切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他不是寿宁侯,他是皇帝。
他的儿子也不是寿宁侯的儿子,而是太子。
那一个太子跟着一个知府去厮混一年半载,他想想都觉得很为难。
他第一的想法就是不安全。
另外他儿子如此顽劣不堪,去到泉州府,没人管得了他,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混样?
天子看一下那边的朱厚照,朱厚照也抬起头来看着弘治天子,眼神之中明显有几分不舍。
但是这几分不舍到底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他感觉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