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杰呀,俄刚去切了斤猪头肉下酒,你这是去哪里呀?”
“找您喝酒。”
孙少杰说着跳下车,搬上田福堂的黑回绒自行车就往吉普车上挂。
“你这是做甚?”
“去公社食堂呀。”
“那里太吵了,这不刚买的猪头肉嘛,还有花生米,去供销社买瓶酒就齐活了,咱爷俩去水库那边,吹着凉风喝酒多畅意。”
“酒车上就有啊。”
“齐活。”
十分钟后,石圪节水库大坝。
一池子碧水,随风荡漾,路边大杨树上的知了叫声听着都惬意得多了。
“这一退下来呀,才知道无事过光景,这才真叫过得舒坦。”
“还没问呢,好好的咋突然就退了?”
“不行哩,老了,现在的世事看不懂了,尤其这些年轻人,不好管,也管不了,心思都野着呢。”
“啥意思?”
“这两年村里发展得快,不说你和你哥这年岁的人都已经是骨干,连润生少平他们这一拨的都跟着出去了,村里剩下都是更小一些的,二十啷当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下力气怕苦,留在村里又闲不住,难管得狠。”
“炸翅就收拾呀,您又不是没经验,还怕他们呀。”
“你不知道,现在的法大哩。”
“哦?有故事?”
“罐子村老王你知道吧。”
“知道啊,俄还帮他重建了烧瓦罐的窑呢,平京那边的蛐蛐罐,都是俄联系的呢。”
“年后让人给告了。”
“告了?他不贪不吃的,咋会?”
“他们村有个媳妇不孝顺,被他抓着人家放电影,还请来她娘家人来看,女的一下子想不开,喝了药……”
“死了?”
“救过来了,可事情也摊下了,墙倒众人推呀,这些年被他收拾过的人一起上告,成了群体事件……”
孙少杰默然,“罐子村,完了!”
“俄看着也是,唉……”
“老王不是为自己,他是为纠正村里的不正之风,不孝顺父母、好逸恶劳可不就得收拾嘛,虽然手段粗糙了些。
可面对大字不识的人光讲道理有个屁用,若是他们没了怕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村里风气就彻底坏了。
人说‘为人负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老王倒下容易,怕是再遇到事情,村里就没人敢伸手了,长此以往,可不就各自为政,一盘散沙了嘛。”
“这事……你比你大哥看得透啊!”
“这里面还有俄大哥的事儿?”
“上次他回来,俄给他提过这事儿,他主张法治……”
“咱村里也是这样吗?”
“村看村嘛。”
“怪不得……”
孙少杰把醋厂的事说了。
“俄说俊武哥也不至于那样,原来这里面还有故事呢,不行!这事得管,不能让老鼠屎坏了好好的一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