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刀曾经有人明确提出,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狗贼活在世上不公平!
荣清风只说了一段话,很简洁:他们就一条狗命,偿不了太多人的血债!让那些人看着他们活得不如狗比什么都解恨!人死不能复生,消弭了心头恶气,告慰了在天之灵,生者才能更好的活!
眼下还不能跟官差打交道,荣清风隐身诀一捏,消失的无影无踪。酒楼砸了,接下来他们会去哪挑事?当铺还是赌坊?或一起来?荣清风嘴角翘了翘。
是夜,月明星稀,微风拂面。本是喝酒赏月的好时辰。
山脚,破庙。神殿屋顶年久失修,几缕夜光透下。神像东倒西歪,威仪尽失。香案处主神掉落半颗头,手里的钢叉锈迹斑斑,看来是山尊山神。他想起‘山神是个母的’那件奇缘。连眼睛都出温柔的色彩。
后面头顶脊瓦还算完整,贴墙有些杂草,像有人在此歇过脚。殿角积聚的香灰与尘土混杂,稍显曾经的香火。些许足迹已被尘封,许久无人来过了。
夜冥刀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的判断落空,他们暂时消声觅迹。一连几天,为了不横生枝节,他不得不栖身这个山神庙。
这一天,毫不起眼的一个小酒馆,角落里,荣清风点了俩小菜自斟自饮。小巷隔墙的邻街便是浔江镇唯一的赌坊。‘大善人’陆鸿焘开的。那里如果稍微的动静大一点点儿,这里会听的很清晰。
邻桌是一书生摸样的,此人暖袍长衫,深青色布料洗的灰白,袖子上的油渍因许久没洗的缘故而发亮,全身上下补丁罗补丁。身材不高,可能也是饥饱不均,面颊皮肉松弛,显得颧骨特别突出。他的桌上只有炒果仁以及一碗浑浊的烈酒。虽有些寒酸,却挡不住诗兴大发,他正在吟唱诗句。
荣清风对特别的人总能生起特别的瞩目:“这位先生,所吟诗句可否为在下演讲一二?”他这一好奇,酒桌上多了一位能吃的。荣清风刻意又叫了几样抗饿的肉菜。
“此人李颀,名门望族。年少时家资颇丰,被其顽劣败尽。后发奋考功名,官颍阳县尉,不懂钻营,不过两载被参罢黜,其后不闻其踪!”
李存勖敬酒:“先生博识,在下大字不识一筐,惭愧。不知您刚刚的……”
书生刚吃进嘴里一块肥瘦相间的炖肉,正津津有味咀嚼。见荣清风夸他才学,洋洋得意的连连摆手摇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无非说了几句酸言酸语,与世情毫无益道,没用的废话。”好大一块肉终于吃下,他一边回味,一边接着说:“司马窃夺汉室,无力巩固边关,鞑虏铁骑进至中原。不图吏治振兴,饥民归田,反而夜夜笙歌,迷醉淫奢。晋不久即灭,现在不又是这个样子!几句讥讽他们的话有用?要变天?早该变了!”
荣清风赶紧不断示意噤声。此人只做不见,一直叨唠不停:“无碍,浔江书院门口就有留墨的反诗,那都没事!我一个落魄读书人的几句酒话没人在意。无妨!”又一口肉入嘴,后面的话含糊不清。
荣清风若有所思:变天?他说的变天是什么?此人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意欲何为?
这顿酒,自午时喝到晚霞映门。不知不觉,酒馆的客人几乎坐满。人多了应该热闹,反而变得更加安静,这不是什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