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暇钰吻得毫无章法,也并未在那处停留太久,而是将细细密密的吻分给了别的地方。
脸颊、鼻梁、眼角、眼皮、额头……
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兽,她一下又一下地与心上人亲近,与他呼吸交缠,与他心跳同频。
……
等胸腔内那颗焦躁的心终于被春风细雨般抚慰,她才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两人额头相贴,额心的温度,是雪花都冷不了的。
时暇钰抬眼,视线中,池岫白像是被人落下了神坛,眼尾带红,染上了人间欲望。
两人对视时,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对彼此的心意。
似乎一切问题都没有发生过,他们没有吵过架,没有和离,也没有分开过,一如三年前、四年前、五年前……甚至是十几年前,她刚和池岫白攀上关系的时候。
“池屿溪。”
有阳光穿透云层撒在两人身上,他们拥紧了对方,感受彼此身上的温暖。
“臣在。”
“春天要来了。”
“是。”
“皇兄的春天,以及,我们的……你说对吗?”
“……”
他没说话,时暇钰揪紧了他的衣襟,正准备说话,他却开了口。
“对。”
时暇钰诧异抬头,他笑得温和且平静,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时,带着无限的温柔和纵容。
“以前是我太固执了,总是忽视身边之人的感受,总是叫钰钰对我退让……”
“你……”
池岫白笑着以指为梳,替她打理发尾,她的头发不如三年前光泽了。
“池家的继承人,我已培育好,他比我聪颖机灵,池家有他,日后必不会太差,我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如今,有些话我总算是可以说了,再也不怕有愧于地下父母亡魂,池家亡魂了。”
他说着,轻轻勾唇,是释然,也是一切都来得及的轻松。
“自三年前你最后一次来找我那天起,我便无数次问自己,我真的不会后悔吗?我真的开心吗?我真的愿意这么做吗?答案是,我从未后悔过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件事情,除了……你。”
回忆起这三年来的日日夜夜,他眼含悲怆,思念入骨,相思成疾,夜夜难安枕。
“刚开始,我后悔与你和离,后来,后悔与你陈情,再后来,后悔心中有你,甚至于后悔认识你……可当我真的开始想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时,我才发现,那将是我此生最后悔之事。
我想去找你,想与你说我对你的情意,想剖开胸膛叫你好好看看我的心,那里面,全是你……可是我不能,我是池家大公子,生在世家,养育于池家,我不能不恩不义,于列祖列宗前发了誓,我不能不孝……所以,我不能去找你,即便是偷偷去,也不能,因为我害怕我成为了我口中所耻的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时暇钰早已是泣不成声,池岫白替她揩去眼泪,“我暗中注意着朝中局势,猜到了你欲拱手让出王位,死于公众……那时我想,不能与你生同穴,但却能一同去黄泉,过奈何,也是极好的,到那时,我一定哀求孟婆不要抹去我的记忆,以便我下一世寻找你……可这一切的想法,在今日见到你之时,尽数崩塌。”
他眼眸中含了水意,脉脉含情,一如夜幕星辰大海,波光粼粼,在看向她时,真挚热烈,又柔情似水,时暇钰被蛊惑了心,直直跌入他的漩涡里,听他在她耳边说完最后一句话。
“我想活下去,想和钰钰一起活下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心脏缓慢地加速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时暇钰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抬手去按他的心口处,试图去感受他的心跳。
事实上,在耳膜躁动的心跳声,不止是她一人的,也有他的。
她仰头看他,冬日阳光温暖,撒在她身上眼中,若有若无的碎金在激荡。
“屿溪,”她叫他的字,认真且专注,“我们都要活着,不仅要活着,还要光明正大地活着,活得比谁都要潇洒,都要肆意!”
金黄色的暖光在她发尾上跳跃,在她脸颊上的绒毛上飞舞,在她眼中雀跃。
他怔了怔,点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