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滴水汇入大海,周围都是浩瀚又温暖的海水包围,如同倦鸟归了林,仿佛遇见再困难的问题,都能够无需害怕,因为有人会帮她解决,无需她担心忧愁。
时暇锦亦是注意到了两人的眼神,面色难看了一瞬。
担忧被人察觉,一个大跨步来到时暇钰身边,抬抬手便有禁卫军持刀围在两人身边,击退了贤亿的人。
确认时暇钰安全无误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冷着一张脸看着不远处的贤亿。
“贤亿,你该要知道,凡事都有盛极必衰的道理。”
这句话无不包含着满满的警告之意,但贤亿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五指微微弯曲,形成一个五指成爪的模样,歪头笑得放肆。
“这手心啊,握了太多的东西,奴才踩着这些东西啊,只能越走越高,摔不下来的,”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最后那个如皑皑白雪般的少年身上。
“太子殿下,想来,你该是有感受的才是啊!”
时暇锦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无疑就是在暗示他,之前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把柄,押他入牢,最后还是因为池岫白和池相夫人而放他出来,不敢伤他分毫。
即便知晓,其实当初的话,真假参半,被抓的,仅仅只有池相夫人,而并没有池岫白,可他依旧无可奈何,只因害怕因为自己的一个迟疑,误伤了自己此生最好的知己。
往常他或许还小瞧过贤亿,怪过池相在面对他时总是束手束脚,思虑过多。
如今他才知晓,并非是池相思虑过多,而是那是一个生在人世的正常人才该有的复杂情感。
池相看重自己的家人,池岫白亦是。
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亲人、妹妹、朋友、知己……
哪一个不是他的软肋?
哪一个不是他害怕被伤害的人?
只是,贤亿显然不知晓,软肋之所以成为软肋,是因为她是支撑一个人走下去的力量,这股力量,若是汇聚起来,便会成为坚不可摧的盔甲,任凭是刀林剑雨,还是火海地狱,都仿若一场泡沫,虚幻又渺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他凝眸,闭眼冷静片刻。
片刻后,他睁开眼,抬起右手,瞬间,便有人捧出了一个托盘朝这边走来。
托盘上面,整齐摆放了各种文书与公文,
托盘里的东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时暇锦趁势面向自己带来的各位朝中大臣,扬声道:
“各位大人,锦今日冒昧请你们来,是想当着诸位大人的面,揭发贤亿的真实面目。”
闻言,贤亿眯了眯眼。
却是并不慌张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
这副样子叫时暇锦心中原本已经觉得万无一失的事情,如今是还是产生了一些些怀疑与疑虑。
总是担心自己的计划是否是在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可仔细想下来,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纰漏。
他不禁朝池岫白那边看过去。
恰好池岫白亦在看他。
池岫白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在地下宫殿所找到的证据尽数交给了时暇锦,这些证据完全是可以判定他的死罪的。
是以两人当即决定拿着这些证据,直接定了贤亿的罪。
可是贤亿如今朝中势力众多,若是在朝堂之上揭发他的话,不仅不会扳倒他,反而还可能会因此而折了自己的人,一切功夫白做不说,这些证据也只会打了水漂,成了一张张普通的白纸。
是以,两人决定只找了些在朝中名声极大,极富威望的大员前来。
待他们定下了贤亿的罪,彻底解决了贤亿这颗毒瘤之后,朝中那些贤亿党羽,怕是再反应,也来不及了。
计划分明是天衣无缝的,分明是没有任何过错的。
可是每次看到贤亿的这副模样,时暇锦还是觉着心里不安,总觉得自己是忽视了哪里。
可是计划已经开了头,已经打草惊了蛇,是断断不能再退缩的。
是以他忙抛开自己脑海中不好的想法,专心走好每一步。
他拿起托盘之上最上面的文书,展开,高举。
“各位大人请看,此乃贤亿与彦州富商大贾通信的证据,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已与当地官员联手,趁着彦州洪灾,百姓纷纷北逃之际,私吞百姓土地,兼并连片,后来更是以父皇之名,加收赋税,鱼肉百姓!”
说完,便有人专门来拿着这封文书交给各位大人们传看。
里面的内容时暇锦之前都看过,无论是从字迹上来看,还是贤亿说话的语气上来看,都对得上。
而上面的内容,更是暴露了该人的野心,足以定他的罪!
眼看着诸位大人们开始躁动,时暇锦又拿起了另一封文书,继续让人传下去,道:
“这一封,是贤亿买通道观道士,威胁道士一切听他的话,进宫来欺骗父皇的证据!”
!!!
随着一封封证据的下传,周围早已是炸开了锅,可是无论前面的是多么的不可原谅,其震惊程度都远远比不上这一封!
当今圣上信奉道教,已经到了如痴如魔的地步,朝中几位大臣,哪一个不怨恨抱怨,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