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誉一身白色常服,端坐在书桌前,挥笔伏案写着什么,他放下笔墨,看了一遍,又是一阵咳嗽,嘴角的血滴在案上的宣纸之前。
“陛下,康王爷带到!”
李誉擦去唇边的血迹,收起宣纸,再次提笔,蘸墨,“让他进来。”
随着门打开,李玄走了进来,李誉写完手上的宣纸,盖上章卷起来。
李誉抬头看着李玄,“明美人如何了?”
“明美人一心求死,毫无求生意志,怕是熬不过去了。”李玄如实相告。
李誉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宣纸拿给李玄,“如果这次朕熬不过去,这就是朕的遗诏,你收着。”
李玄是医者,从他为李誉诊脉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可是真的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皇兄。”
李誉嘴角微微一笑,“你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叫过朕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同他们一般唤朕陛下了。”
李玄沉默不语。
“朕去看看她吧!”
说着李誉站起身,却是一阵头晕,李玄忧心的唤他,“皇兄。”
李誉摆摆手说:“无妨,朕还能撑住。”
李玄陪着李誉去到了千阙殿,果然如李玄所说,冷若霜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毫无血色。
李誉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冷若霜的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的相处了。
李誉独自坐在那里很久很久,李玄也默默退了出去,给他们留下相处的时间。
李誉认真的想着他们的关系,好像冷若霜一直想要逃离自己身边,自己对冷若霜也从来都没有全心全意付出过,对她所有的喜欢和爱都是有所保留的,所以她才会想要一次又一次的离开。
李誉一直以来习惯了阴谋论,他在政治上一直是个阴谋家,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的阴谋论带入对冷若霜的感情当中,可是爱情不应该充满了阴谋与算计才对,或许他从来都不会爱人,更不懂如何爱人,他觉得将她就在自己身边就是爱,却忽略了她一直想要自由,所以她才会这么想要离开吧,哪怕是死,她都要离开自己。
他一直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爱,却从来没有想过冷若霜想不想要,或许是太过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给的就是最好的,他习惯了高高在上,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人。
他以爱她之名做尽令她伤心之事,他时刻告诉冷若霜,不要插手国政,所以冷若霜永远在国政之后,庆国永远是第一位的,他是个成功的阴谋家,却是一个失败的男人。
这一刻,他才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追逐了半生的帝王权势,竟是如此的冰冷彻骨,孤家寡人他也已经做够了,如今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似乎才明白,自己从前竟然错的这么离谱。
李誉握紧冷若霜的手,他心里默默做好了决定。
李誉起身走向门外,打开门,李玄还守在门外。
“李玄,进来。”
李玄睿随着李誉进去。
李誉看着李玄说:“朕听闻洗髓石可为人洗去一身骨血,可属实?”
“的确是这样的,可是,此法只有丘江国皇室蓝氏一族之人才能开启,如今……”李玄没有再说下去。
李誉心中也明白,如今蓝氏一族只剩冷若霜一人而已,这世间再无其他人可以救她了。
都是自己做的孽,李誉握紧手心,果然报应不爽啊!李誉轻叹一口气,“看来只能让你帮帮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