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洛艾尔忽然想通了,这是因为那个人就在身边啊,所以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因为自己已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变得凡事都有人回应——可以适当撒娇,哭了也有人安慰,所以才变得如此脆弱的。
都是那个人的错啊。
洛艾尔睁开了眼,看到夜言单膝跪在地上,将她的一只脚轻置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小心掀起她的裙角,低着头在她膝盖擦伤的地方轻柔地涂抹着药水,正如对待幼儿一样小心翼翼,充满耐心。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刀口舔血的杀手会有如此柔情的时刻,暴力与温柔并存,就像是一位温柔待人的善良恶魔。
是啊,那个人就是恶魔呀,是守护在自己身边的恶魔先生。洛艾尔又想。
“嗯,好了。”夜言放开洛艾尔的脚,抬起头看到洛艾尔的眼睛的时候愣住了。
那双赤蓝眼瞳泛着泪光正温柔地注视着他,含情脉脉,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你脸红了。”洛艾尔轻声说。
“你眼红了。”夜言马上回复。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接下来应该会发生下一步的事……但结果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最终,夜言被锅内溢出的香味所吸引,率先移开了视线。
“汤好了。”夜言说,他努力恢复平静,但是脸上的羞红怎么也消散不了。
“好香呀。”洛艾尔也看着锅里的鱼汤,脸红润如樱,假装毫不在乎地说着。
夜言用噬界造了两个碗,两把汤勺,为各自添了满满一碗的鱼汤。
“谢谢。”洛艾尔接过鱼汤,凑到鼻前深深嗅了一口,浓郁的鱼香和热气被吸入体内,口水忍不住直流。
“你的圣诀还真方便,刚盛入热腾腾的鱼汤到碗中,手捧着居然还不烫。”洛艾尔说。
“只不过是把底部的热量吞噬掉了而已,鱼汤本身还是滚烫的,小心不要烫伤了嘴和舌头。”夜言好心提醒,“不然舌头和嘴巴受伤了可不好治。”
“不好治是因为你不敢把手指伸进我嘴里涂药么?”洛艾尔坏笑,“我又不会咬你。”
夜言一愣,咳嗽了几声以掩饰害羞,然后正色道:“是因为我不认识治疗那种伤口的药草。”
“你撒谎。”洛艾尔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语气,笑得更开心了。
夜言无法反驳,只好翻找布包,从里面搜刮出白面包——他这才发觉包里只剩这一块白面包了,大概还能切成六片左右,早知道在城镇的时候就该顺路去买面包的。
这里不是东方,主食是面包,要么就是纯肉,而不是东方那样主食是米饭。
夜言有些懊悔,默默把面包片好,分了四片给洛艾尔,自己留了两片。
“你怎么吃这么少?”洛艾尔看到明明能平均分配的面包却给她多分了一片,不禁有些不理解。
“不用管我,你要吃饱。”夜言把面包撕成小片小片放入鱼汤中,准备就这样吃。
“不行,你刚战斗完,肯定消耗了很多体力。”洛艾尔把自己的两片分给夜言,“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饿那么快。你当我饭桶啊?”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把那匹马宰来吃呀。”洛艾尔指了指一旁悠闲吃草的黑马,它似乎是听懂了似的,一脸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夜言。
“……你们兽化圣驱者说的话可是能让动物听懂的。”夜言提醒。
“对喔!”洛艾尔也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地对那匹马儿赔笑说:“对不起啊黑马大姐,我骗你的。”
夜言不再推辞,但还是还给了洛艾尔一片面包,只有两片面包怎么说也太少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吃这点就够了。”夜言说着,吹着热腾腾的鱼汤,慢慢喝了起来。
“喔。”洛艾尔看着自己的碗,也吹了吹鱼汤,一口面包一口汤地吃起来。
刚喝一口鱼汤,洛艾尔的耳朵就精神抖擞地立起来,“真美味呀……我从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这反应倒出乎夜言意料了,毕竟不管怎么说,黑松露煮汤实在是比不过鸡枞菌煮汤要来得好喝。起初夜言还以为西方人就是西方人,觉得黑松露就是好吃。
不过他转念一想,从洛艾尔的身世和遭遇来看,可能是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所以就觉得普普通通的鱼汤会很好喝吧。
“你做饭真好吃。”洛艾尔钦佩地看着夜言,对他致以崇拜的微笑。
“喜欢吗?好在野外最不缺的就是菌类蘑菇,想吃就做给你吃。”夜言淡淡地说,虽然他表面看上去挺淡定,但内心实则有些微微开心。
“好。”洛艾尔安心地点头,又喝起了鱼汤吃起了鱼肉。
午饭完毕,夜言收拾完包裹,准备立即往北方走。他们必须要比他们的悬赏令快一步到达下一个城镇,这样他们才能够安稳地在城镇购置食材,不至于鬼鬼祟祟。
夜言把马的缰绳解开,牵到洛艾尔跟前,“你坐上去吧。”
“那你怎么办?”洛艾尔呆呆地问。
“我可以用噬界幻化出一匹马,一样的。”夜言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可是我不会骑马啊。”洛艾尔忽然脸有些绯红,手指把玩着自己漂亮的发梢,忸怩地说:“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和你一起……骑马的。”
“其实我也不会骑马。”
“真的假的!?”洛艾尔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到夜言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她一下就明白了,“你骗我!”
“怎么,我贴着你后背不会冒犯你吗?”夜言挑眉,“要知道男人都是色鬼啊。”
“你!”洛艾尔的脸依旧羞红,反驳不了。于是她只好赌气地鼻子一哼,扭头就要往马背上骑。
可惜洛艾尔身高不过刚超马背一个头,马又不安分一直在动,洛艾尔怎么也骑不上去。夜言见状摇了摇头,直接用噬界托住洛艾尔的身体将她送了上去。
坐上马背的洛艾尔偏过头不看夜言,却听见她小声嘀咕:“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一样啊。”
夜言内心微微一动,犹豫一刻后也跳了上去,落在洛艾尔身后,“失礼了。抓稳马鞍,要出发了。”
洛艾尔没有说话,但双手还是听话地紧握着马鞍,她小心背靠着夜言的胸膛,想着原来黑夜的胸膛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宽阔温暖,给人稳稳的安全感。
她的嘴边悄然出现弧度,偷偷笑起来。
阳光穿过树林投下斑驳的阴影,马儿和风背道而驰,树荫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就被永远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