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翙离尊依旧低头看书。
“儿臣想要周游列国，望父王准许。”夜言终于鼓起勇气把这简短的话说出口，心里瞬间敞亮多了。
翙离尊这时终于把目光直射到夜言脸上，一旁正襟危坐的姜洛赋听到夜言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一脸欣慰地笑着。察觉到翙离尊又把怀疑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时，姜洛赋面不改色问道：“需要微臣告退吗？”
“不，你留下。”翙离尊冷冷地说道。
“遵旨。”姜洛赋按兵不动，静坐观望。
“周游列国？”翙离尊带有质问的语气道，“难道我大泱的函弘土地都已经不够你折腾，包容不下你了吗？”
“回父王，并非如此。”这一次夜言没有回避父王的目光，他目光坚定，与父王微愠的目光相对的时候如两把长剑相劈。
“只是儿臣更想去大泱之外的世界看看，不是作为大泱的公子，仅仅只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游历世界。”
“外面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你宁愿抛去王城中荣华富贵的生活而去流浪？”
面对父王的质问，在那张眉宇间微怒就已让人不禁哆嗦的威仪面前，夜言居然能处变不惊，淡然道，“儿臣并不知道，正因如此儿臣才决心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用自己的脚丈量，眼端量，心品量。”
“常言世界之大，可若不亲眼去见则不知为何。儿臣不愿一生都待在王城一隅。”夜言说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不曾目光躲闪，敢于直面尊武王威容的还没有几人。
“若我不允许呢？”翙离尊反问道，眼睛眯成一线，犹如有冷光直射。
“儿臣知道父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想必不会不准，只是会另有条件。”夜言恭敬道。
凝视夜言片刻后，翙离尊忽地笑了。
“不愧是吾儿，深知我意。”翙离尊振袖道，“好！既然你想出去，想必并不是牵挂大泱之人，那就立你弟弟为太子，没有怨言吧？”
“毫无怨言。”
“不错。”翙离尊缓缓起身，“周游世界，真要做起来怕不是说得那么容易。既然如此，你大可把周游世界当成最终的一个试炼，而在此之前我会另设一道试炼，若是你能通过，那我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大力支持你。”
“那么是什么呢？”
“平定乱世。”翙离尊站在王座之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夜言。
“众所周知，大泱之外的国家都有着自己的纷争，所以他们才争先恐后地找我联姻，希望我大泱的黑月骑能成为他们取胜的关键。”翙离尊说，“你已成人，该拥有自己的人了。我只给你五千黑月骑，你大可由此发展壮大自己的队伍，然后再给你五年时间，只要你能五年内解决诸如东瀛或是北蛮那些诸侯国的纷乱，我就允许你撒手大泱，做你的逍遥游者去。到时候最晚你也不过才二十五岁，不耽误。”
“怎么样，敢接吗？”翙离尊又问，“如果你真有周游世界的决心，想必也不会怕这种事情吧？”
翙离尊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最终归于静默。
片刻之后，夜言重新开口，带着他爽快的笑容道：“君子一言？”
翙离尊看着夜言自信的神色，不禁咧嘴一笑，“驷马难追！”
“儿臣领命，容儿臣就此告退。”说完，夜言潇洒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大殿。
待夜言走后，翙离尊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愣神了好一会儿，接着才略显寂寞地扭头看向姜洛赋。此时后者正一脸微笑地看着翙离尊，目光中满是欣慰。
“担心长公子做不到你们的约定？”姜洛赋含笑问道。
“我是不舍。”翙离尊摇摇头，“因为我知道夜儿他是一定能做到的。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
“臣不否认。”
翙离尊长叹一声，在大殿内踱步，“其实我的私心是想让夜儿当太子的，我相信如果他成为泱朝下一位王，会把羽儿照顾得很好，更会让大泱变得更为强盛。”
“可惜他的心不在这里。”翙离尊踱步至大殿门口，望着门外洁白的雪发呆好一会儿。雪绒如羽毛般飘飘然下落，世间仿佛都静了下来，天亮却不见光，好比人在却静默无声。
翙离尊望着夜言离去留下的脚印，它们正被雪花慢慢覆盖，最终蒙上薄薄的一层白纱，不禁觉得有些萧然。
“雪白的羽毛从天而降啊。”跟在身后的姜洛赋有感而发，他是在说雪，也是在说小公子。
闻言翙离尊才回过神来，双手负于身后，沉声道：
“传旨，即日起立小公子翙离羽天为泱朝太子！册立太子仪式就定为明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