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他皱着眉问道:“大堂之上,何人喧哗?”
只见以曹老爷为首的一众济南当地有名的乡绅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大堂,朝着汤峰恭敬的行礼。
汤峰看着这群人不免就有些头疼,这些家伙也不知是打了什么鸡血,一天到晚的骚扰他,若真的是抓住了贾茁什么把柄也就罢了,但偏偏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他好几次都要下令逐客。
“如果又是什么因为贾茁造成小儿啼哭,老妇生病的事就不要再来烦我!”
只见那位曹老板正义凛然的朝着汤峰行礼:“我等自然不会用这样的小事来烦扰汤大人,主要是经过小人多次巡查,终于找到了贾茁贪赃枉法的证据!”
汤峰顿时精神就来了,眼神示意衙役上前,收走他们呈上来的证据。汤峰接过一看,却是越看越心惊,眉头都可以皱在一起了。
“大人,您瞧仔细了。自从去年贾茁上任以来,这夏税便少了整整两成,除此之外,还有原本要拨款至下面兴修水利的银两也被盘削的只剩五成,以至于今年那些水利措施维修不到位,不少农民闹上各县的县衙,他们想上报却并不被受理。”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乡绅,一个个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大人您瞧瞧,若非那贾茁他贪污,我们乡里的不会堵了那么多水井水渠,坏了那么多水车,好不容易今年有个好天气,却因为水没给到位,导致产量整整减了一半呢。”
“而且他还贪了不少的夏税,今年粮食又产的不多,百姓们一个个穷的都快揭不开锅来了。”
“再加上这次天花不知道死多少人,那些百姓们本就家中毫无米粮,又要负担这么重的买药钱,一个个都开始卖儿卖女!”
汤峰气愤的将账本甩下去,他原以为这次处理的仅仅只是疫情的事情,没想到贾茁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所以立刻遣人去叫来假。
贾茁收到消息时正在写信,见此情况立刻抓紧写完,交由心腹送出去,他自己则淡然的整理衣衫,跟随衙役前往府衙。
刚一进门就听到汤峰在敲惊堂木:“大胆贾茁你可知罪?”
贾茁皱着眉,不解的问:“敢问汤大人本官何罪之有?”
“现有证人举报说,你任职期间贪赃枉法,贪墨夏税以及兴修水利的钱两,导致水利设施无法得到正常的维护,今年的粮食缺少水源灌溉导致减产,你可知罪?”
贾茁皱眉,没想到他们居然把这事儿算到自己身上,当真以为他就是待宰的羔羊吗?
只见他将手背在身后,淡定的开口:“汤大人,你暂时处理济南事务,就该知道一切事情都讲究证据,他们所谓的证据是真是假,尚未分辨,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我做的?”
其中一个乡绅,听到这话,立刻跳出来,指着贾茁骂道:“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贾茁冷笑一声,目不斜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我担任知府一职便开始调查济南税收等要事,那时我便发现,往年的税银实际上比账面上少了整整五成,当时我还以为是前任济南知府做下的事情,可仔细查查却发现,这和底下不少官员,乡绅,富商有很大的关系。”
“于是我当时发的第一条政令,便是重新审查往年的账本以及实际的税收。却发现,济南一直以来都有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前任知府固然功不可没,但他只拿走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大约只占了一成,剩下的四成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经过多次暗地走访,我发现每次收夏税秋税的时候,各家员外,乡绅,商贾莫名其妙的得了不少钱,许多时候夏秋两季的盈利比其余两个季度加起来都还要多。”
“本官让你们缴纳税额,却一个个推三阻四,要么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要么就是索性滥竽充数,用陈年旧米和反潮发霉的布匹充当税款交到库房。”
说到这里,贾茁锐利的目光宛如刀尖一般刺激那些人:“现在你们说是我贪赃枉法,我倒想问问你们敢不敢和我对一对账?”
方才还跳出来做跳梁小丑的那人,被这目光刺的咽了口口水,慢慢退回去。
曹老板眼中闪过一抹暗芒,站起来淡定的说:“自然可以,只是贾大人,明明是你利欲熏心,却推到我等身上,怕是有些不好吧。”
众人附和,贾茁嗤笑一声,他蔑视的看向几人:“你们打的好主意,却忽了一个重点,那就是时间。我若是长年累月的在济南也就罢了,可我来这里还不到一年。如果说去年到今年的税额是我吞了,那么请问往年的税额又谁吞呢?莫不是又要推到前任知府身上?”
有一人正想脱口说是,被周围人的目光吓得咽回去。是了,他们光想着把贾茁拉下马,却忽略这个重要的问题。
汤峰也回过神来,立刻派人拿了卷宗账本以及贾茁精心准备的查税额时搜集到的证据。
汤峰翻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也有了个底。的确,就如贾茁所言,除了今年之外,往年的税额也差了不少,难道也是贾茁所为吗?他那时候还在扬州呢,难不成手眼通天道可以操控在千里之外的济南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