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
齐涛林眼瞳都猛缩了下,可偏偏齐慈霖语气平静不说,还好整以暇的掀眼看向身前那些宫人,“劳烦诸位。”
静流之下,是诡秘急湍。
刘子厌见他这个模样,心中渐渐生出不对,此刻才察觉这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而齐慈霖身边眼熟的几个侍卫,也都没跟着。
公府门前,仅有寻常奴卫镇守,府门大开,更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她呢?”
刘子厌的焦急掩盖不住,“你到底如何才肯放人!”
这两句话一出,气氛就诡异起来。
谁知齐慈霖却充耳不闻,众目睽睽下只抬手展开一函奏疏,“京城周遭三百里,三日内共有民户报案二百一十六,流寇各地共十余伙,死伤暂不可数,民田被烧毁暂不可数,钱物暂不可住……”
“刘大人,这是昨日外县呈报上来的。”
最近乱的实在厉害。
刘子厌当然知道这些,他沉脸,“若非你紧逼不退,我又怎会……”
各地确实不安宁,但他一路回来也有意观察过,一两日的时间还算安全,毕竟若不是为了躲开齐慈霖这一路的追拦,他怎么会把嫦善一个人放在那!
想到这,刘子厌深吸一口气,吞下后面的话,毕竟这里四处都是宫里的人,有些事一点都不能透露。
“下官今日是奉命送旨接人,无意与齐大人争论这些,还请将人带出来吧。”
这话一落,那几个宫人太监大约也是觉着耽误时间太久了,忍不住跟着开口催促,为首的是个没见过的斜眼白面大太监,声音有点低哑。
“再耽搁下去,公府可就不好向上面交待了。”
齐慈霖点了下头,接着抬手,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诸位。”
他那张冷正肃漠的脸上,不知为何,表情无端的有些渗人。
那大太监想着自己出宫前那人与自己交待的话,心中骤生提防,吊起语气略带试探,“齐大人!你们公府这是抗旨的意思啊——”
话喊到一半戛然而止,他身子晃了两下,软倒在地上。
周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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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善得知齐慈霖竟然将宫中的人全部囚住,甚至还见了血的时候,她正在被婢女侍候着换药,小桐把其余几个赶开点后,又小声开口。
“……还有呢,小林氏快被打死了,听说她进府原有别的用处,不知为何大人现在又用不着她了,连着她以前那些事一并责问了。”
嫦善压根没听进去,她想着当年那些蛛丝马迹,还有这几个月来自己再装傻也猜出来的那些不对劲,也许是因此心冷身就冷,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他到底想干什么?
齐慈霖明明已经权势滔天,他现在……是要反吗?
杀了太监无论如何是瞒不住的,迟迟无人回宫复命,圣上定然大怒,公府难以脱身不说,现在刘子厌也被留在这,而同行的人中只有他安然无恙的话,那就一定会被打成同谋。
想到这,嫦善突然艰难撑起身来,不顾旁人的阻拦,推开婢女们伸过来的手,刚才的温顺一扫而空,语气柔弱却执拗,“我要见齐慈霖,他在哪里?”
除了小桐敢开口劝,其余几个婢女今天都是见过小林氏那副凄惨模样的,即便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跟嫦善作对,赶紧极小心的扶住她,又使眼色让外面的出去报信。
嫦善出了房门,才发现善堂被围成了严严实实一块铁,外面全是穿戴盔甲的人。
外面有顶软轿等着,嫦善深吸一口气,知道他早就在这等着她找过去。
齐慈霖就在关人的地方外负手站着,远远的听见门口有动静,他抬眼看过来,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下。
等她被人扶下来,齐慈霖先是平静的扫了后面那几个婢女一眼,接着语气淡淡的,手掌扶住她的后背,好似从未有过疏远一般,“刚喝了药,以后不许这时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