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院中那个,实在不成样子,”齐涛林不太高兴,“我估计你心里有人,这些年过去了,我早就管不了你,你何必赌气,把人带回来不就行了,我还能干什么?”
齐慈霖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没什么表情,“早就带回来了,祠堂族谱里加了名字。”
“你!我看你就是真疯了!”齐涛林想起来这事,指着长子的手指头都气的抖动,“你怎么加的名字你忘了?你还提?你个不孝子!”
“那种方式把人记上名!没有明媒正娶抬进来也就算了,这么多年你还供着香火,你不怕折寿啊!”
看着院外的下人都听见动静,忍不住往里看,齐涛林强忍怒火,“这些事我先不管你,你自己荒唐成这样,自己看着办吧。”
“我只问你一个,几个藩王是不是都有心腹进京?”
“不知。”
“你不知?你不知才怪了!”
齐涛林眼前发黑,“圣上急着往回收权!你敢在这种时候跟藩王勾结,你真以为皇家就这么宠信你?你不怕整个公府跟着你遭殃吗!”
齐慈霖听到这里,平静无波的表情突然一收,眉眼往上冷挑了一点,语气极轻,“父亲,公府早在十年前,就该遭殃了,你忘了吗?”
“十年前,我站在朝堂上,亲手写了胡唯岚罪状十三条,将他从功臣贬成罪臣,而你帮着圣上清查他的党羽,躲过了这一劫。”
“我是为了你!”齐涛林听到这些话,他突然手脚发寒,只能憋出来这一句。
胡唯岚是齐慈霖的老师,所以他到底有没有谋逆,齐慈霖说的话最可信。
当年圣上暗示的够明显了,他只能逼齐慈霖去做,既然一定要有人做,那只能是羲公府,更必须是齐慈霖!
齐慈霖那时候刚刚做官,涉世尚浅,当然不同意,他在书房外面跪了两天,最后被齐涛林骗住,说胡唯岚能活着。
他去做了,想自己出手,总能保住老师一命。
而最后,圣上下旨,清杀胡唯岚党羽,共计七千人。
七千条人命,把齐慈霖一夜之间,逼成了个真正的官吏。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齐慈霖竟然一点都没忘。
齐涛林突然感到有点慎得慌,他看向自己嫡子,却见他又变成了那种有点阴冷,又习以为常的一潭死水。
“我知道,”齐慈霖掌心渐渐握紧,左手伤痕的抽痛,让他感到莫名的爽意,“所以我也如你所愿,做到了今天这一步。”
朝廷上下人人皆知的权臣。
为了走到这一步,他敢逼杀藩王,做的滴水不漏,只是隐姓埋名了大半年,就完美的把罪名遮掩了过去。
只是其中出了一点岔子。
想到这里,齐慈霖眼底狰狞一片,十分可怖,就是这么一点变故!等他赶到的时候,妻子已经死掉了。
死的凄惨无比,她那么怕疼,齐慈霖讯问了那个庄子里的所有人,那个深夜,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她这么胆子小的人,又是这么个执拗能忍的人。
她哭都没敢哭。
到底遭遇了什么。
他不敢细想,只刚刚说起来的这么一点关联,就能撬开他的心窍,往里灌毒。
齐涛林看见嫡子的身体慢慢绷直,像豹子一样,不由得愣了下,突然感觉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
“你记恨吧,我无话可说,只是至少要周全好,这些年,你已经把当年推波助澜的人杀的杀,贬的贬。”
“既然出够了气,就别辜负你老师,好好管好自己,就像你院里那个,空有一张脸,你到底看中她什么?”
齐慈霖脑间划过一张脸,他抬头看向辕门外。
“有点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