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这伤要怎么弄?”
“奴婢那有盒外用的膏药,若是用得好,说不准还不会留痕,内服的药,我一会熬好了端过来。”
“那你快去,我在这盯着。”
李云若身边一直有个贴身丫头侍候的,可这个时候不见了人影,顾婴娘只猜想这会子府里头办白事忙乱,那丫头怕是被人抓去前厅干活了,于是她便留了下来。
她和李云若之间虽说有过些小小的不愉快,可在她眼里,这就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怎可当真放在心上?
用热水搅了帕子替她抹去面上的血迹,又从衣柜里翻出干净衣裳来替她换了,而后便换了凉水帕子搭在她额上,隔一会子便换一换。
李云若原本极为不安,时而眉头紧蹙,时而慌张恐惧,似里梦里有什么叫她难以承受的苦难。
“没事了,没事了,安心,一切都会好的。”
可她的安抚,丝毫作用也没有。
“娘……不要走……”她吵哑着声音,即便是在梦里,仍是哭得极为伤心的。
“对不起……娘,对不起……啊……你不要走好不好?”那一声一声的哭喊,倒是将顾婴娘的泪给惹了出来。
“你还算好的,在自己母亲面前长到这么大,从小到大都是被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可是你知道吗?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娘亲的样子。”
虽说嫂嫂待她也是极好的,但是每每瞧见旁的小孩被母亲搂在怀里乖宝乖宝的叫着时,她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不要难过,大夫人只是去了更好地方罢了。”
嫂嫂临走之时告诉她,有些人死了,其实只是去了更好的地方,所以顾婴娘也深信,死亡并不是结果,而是开始。
不知是她这番话起了作用,还是旁的,李云若渐渐安定下来,待喂她喝过药后,高烧也慢慢的退了下去。
顾婴妇不放心她一个病患独自呆着,便靠在边上陪了她一晚上。
第二日清早,李云若倒是比她先醒了过来。
十三四岁的姑娘,经历这一场变故之后不过短短两日,便已经瘦了一大圈,她睁开眼睛,面色平静,只眼神里早不见了从前的纯真与傲气,多了分从容镇定,以及叫人心疼的苍桑。
她看见顾婴娘眼下起了片淡淡的青黛,看她歪倒在自己榻前,睡得嘴角都流出口水来。
原来,生得这么美的人,睡相如此之差?
可她却没吵她,只静静的,一动不动的躺着,她闭了闭眼,发现眼睛又酸又涩又疼,还肿得眯成了一条缝,伸出手来摸了摸面上那道伤痕,她忽然便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顾婴娘睡梦里头一歪,差点儿滚了下去,自己便给吓醒了,可一睁眼,却发现李云若醒来。
可这孩子不哭不闹,亦没有伤心的表情。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她不语,顾婴娘又问,言语中极具耐心。
李云若其实没有想到,自己落难时,唯一留下来照顾她的人,会是顾婴娘。
这个自打进府以来,她就没给过好脸色,还处处为难事事不叫她顺心的人。
“我待你这样坏……所以,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想要吵架的话,不妨先等到身子骨养好了,咱们再好好切磋切磋,可好?我叫人给你弄点吃的来,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