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发动,高振雄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后视镜中,这个形单影只的中年人身形宛如一尊雕像一般被黑夜慢慢吞噬,分外孤独,尹麓看着他的身影,稍稍有些唏嘘。
坐在副驾的徐岩彬也颇为唏嘘:
“不听不知道啊,这位高总前几年多风光?那几年行情好的时候,他只要投钱就一定有回报。那时候他的生意不断做大再做大,哪次来都是前呼后拥颐指气使,骆总前年就请他来给咱们投资新厂区,那真是一路高接远迎,我们在寒风中等了四个小时,等到夜深了,他才坐车过来,醉醺醺地说今天有个大人物请他吃饭,他先喝了一场,跟我么一起吃饭就得从简。
当时把我们气的哟,但是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有钱。嘿嘿,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现在也面对困境,成了这副模样。”
尹麓在后座认真地听着,笑道:
“徐叔叔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给您报个仇?”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算老几?”徐岩彬嘿嘿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我想给尹总一点建议。”
“您说。”
徐岩彬冷笑道:
“我做生意的跟您比肯定边都不沾,下海只怕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可我当年也是从车间慢慢向上爬,爬到了这个位置,有些话还是有点发言权——
高总这种老生意人啊,可以遇到困境的时候拉一把,但是不能拉的太过,万一让他缓过来了,以后让他像现在一样恭敬,那是没有可能。”
尽管徐岩彬说话的时候没有转身,可尹麓依旧从他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恨意。
而且,她感觉徐岩彬说的很有道理。
这两年高振雄的资金链很紧张,所以他才低声下气地求和,要是他的资金链从走钢丝稍稍恢复到走小路,估计现在的委曲求全会全都化作对尹麓的愤恨,到时候就更加难以拿捏了。
徐岩彬见尹麓没有出声,继续循循善诱:
“施恩于人,得让他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觉得现在高总还没有到这一步,您说是不是?”
“唔,这个……我不是很懂,徐叔叔有什么能教我的吗?”
徐岩彬狞笑道:
“有个不知道对不对的方法啊——我不是很懂生意,但是离二位决战的三八大促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这段时间里您如果让高总感觉到确实没有赢的机会,在三八之前他主动弃子认输,到时候你在虚怀若谷地展现出一点友好,到时候……”
尹麓眼睛一亮,心道徐岩彬这话说的还真是很有道理。
她还是没有摆脱正面决战的思维,总等着三八大促到来的时候跟程振宇决战,堂堂正正将他们正面碾压。
可毕竟真如是个成熟的品牌,还有大明星坐镇,如果正面决战,就算击败他们,只能在资本市场给他们造成一些压力,打断某些人的资金链,让他们蒙受重大的损失,但是给程振宇造成伤筋动骨难以恢复的损伤还有点不现实。
那么……徐岩彬的主意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多谢徐叔叔提醒,对了,忘记问问叔叔家是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徐岩彬的心稍稍跳动了几下,“哎,上了个一般的大学,现在大四实习,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让她回来我给她安排又嫌咱们这小地方没前途,一心想在大城市发展,要是有你这么省心就好了。”
尹麓微笑道:
“要是妹妹愿意来羊城的话,我在羊城这边还能稍微照顾照顾。”
徐岩彬大喜过望,今天他已经见识到了尹麓的能力,要是女儿能跟着尹麓总是吃不了亏。
“那就拜托给侄女了,您放心,以后老尹那边我亲自安排,骆总那边我也会说话。”
开车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生出一片片的惊涛骇浪。
这个小姑娘好厉害啊,唔,她爸这下看来发达了,我以后得恭敬客气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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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岩彬只是给了一个大概的参考,真的制定下手的方案,尹麓还得跟许秀婷好好研究一下。
许秀婷正好在家百无聊赖,收到尹麓的信息立刻兴奋起来。
她思考片刻,兴奋地道:
“有戏,高振雄都跑到你那求情去了,看来是承受的压力很大。
这几年他们募集资金难,寻找到好的项目更难,如果真如倒了,对他们不啻于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而且我相信程振宇一定还不知道高振雄去找你求情的事情,我们可以在这里做文章,来离间一下这两人的关系。”
“哇,你好坏啊,不愧是老板。”尹麓一个马屁准确地送到,“这种事情太不符合我的气质了,是不是老板亲自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