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再试着打过去,对面就变成了关机。
“你说错话了。”身后突然有一个男声道。
常希音转过身,看到丁一倚在墙边,垂着眼,并没有看她。
习惯了从舞池里远远地望着坐在钢琴背后的他。
距离骤然拉近,她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坐在远处时,他应当是英俊、安静、无害的。
但现在站起身来,这个男人的高大与冷峻,又给人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什么意思。”常希音说,“哪句话说错了?”
丁一说:“你不应该一上来就自报家门,这会让他产生警惕。”
“那我应该说什么?”
她并不觉得丢脸,反而诚心地向对方请教。
“扮成他的客人,问他今夜在不在夜店。”丁一慢吞吞地说。
“或者扮成他害怕的人,说他……从事的是非法职业,要核实他的身份证号。”
常希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简直恍然大悟。
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莫名地让她觉得不舒服。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朝她走近。
阴影如黑水一般,从常希音的脚下蔓延了过来。又似一卷黑暗的绸缎,袭上她的小腿。
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低沉的嗓音,也有种迷离如夜色的、令人感到危险的质感。
好似他对她讲的一切,都并不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反而带着某种更为强烈的暗示意味。
常希音不怒反笑,虚情假意地拍了几下手:“真厉害,我是该向你学习——你们成功人士都这么会骗人?”
丁一没什么表情地说:“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技巧。”
“无关紧要的技巧。”常希音有些讥诮地重复,又问他,
“你在这里听了多久。”
“从你跟路弛打电话开始。”
常希音皱起眉,因对方提起“路弛”二字时,那种冷漠而微妙的语气。
她故意有些嘲讽地说道:“那你何必一直在旁边干听着,要是早点开口讲话,我也不至于现在被人挂了电话。”
丁一定定地盯着她,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嗯,是我的错。”
他无动于衷地掏出一根烟。
烟还是咬在嘴边,没有点燃,但眉宇间分明有一丝克制的躁动不安。
“你的烟瘾变重了。”常希音直言不讳地指出来。
“也许吧。”
“你的女伴呢。”她又问他。
“回家了。”
“怎么不送她。”
“不想送。”
丁一咬着烟,语气含糊,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很关心?”
常希音笑了:“我哪里给你制造了这样的错觉。”
她当然并不关心。
但她注意到男人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质地良好的面料,勾勒出他健壮的、有明显锻炼痕迹的身形。
丁总出现在镜头时,常常给人一种高、瘦、过于阴郁和单薄的感觉。但真人其实并非如此。
她弯了弯唇,忽然想起自己的某位舞伴方才含着醋意所说的,“他的外套不知道多少人穿过了。”
或许是她沉默太久。
丁一皱了皱眉,忽然问她:“你在想什么。”
常希音说:“你的外套去哪里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仍是那副冷峻的、不苟言笑的神色。
片刻之后,眉宇突然舒展开,似云舒雨霁,带着一种慑人的英俊。
“丢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