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能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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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司芸与丁一只跳了一支舞。
几乎在目睹了常希音更换舞伴的一瞬间,她的手就被男人松开了。
他们站在舞池边。
他神情意味不明地望着舞池中的女人,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仍然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漫不经心地滑过湿润的杯子。
她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情绪。
“不如我们先走吧,亲爱的。”她对丁一说。
男人垂下眼:“你叫我什么?”
霍司芸不敢再重复,咬着嘴唇道:“我想走了。”
“那你走吧。”他说,“我让司机送你。”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我一个人走?那你呢?”
“我会留下来。”
“为什么!”她的表情几乎变得失控,“你也想跟她跳舞吗?”
一种呼之欲出的情绪,令她的声音变得越发高亢,语气也更为尖锐。
“你看清楚!这里有这么多人!人人都想排着队想跟她跳舞!怎么……怎么轮得到你!?你根本排不上号!”
霍司芸知道自己说的话十分违心。这里的人再多,也没有一个能跟丁一相提并论。
但对方却像是被她的话所激怒了。
有一瞬间,霍司芸在丁一眼中见到了近乎愠怒的神情——他像是一座沉睡已久的火山,终于被唤醒。她几乎要因滚烫的熔浆而感到战栗。
但下一秒钟,对方的神情又恢复冷静。
丁一漠然地说:“我不会跟她跳舞。”
“那你要做什么!”她大着胆子问。
舞池里的音乐变了。
从优雅缓慢的古典乐,变成一首缠绵悱恻的电子情歌。
霍司芸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在某家夜店里听到过这支曲子。
她的朋友将这首歌称为“接吻神曲”,因为那些原本在疯狂蹦迪的男女们,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会搂抱在一起,甜蜜而黏糊地接吻。
Drown with me
Settle down
她眼睛一亮,转头对丁一说:“我喜欢这首歌!——我们再来跳舞吧!”
“喜欢吗。”丁一轻声道。
“还有一个人,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
霍司芸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有些残忍,有些愤怒,但又带着一丝哀伤。
或许更准确而言,这应该是“深情”。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这样的情绪,绝不该出现在丁一的眼睛里。他应该永远冷漠,高高在上。他不应该懂得任何感情。
她没有问丁一,那个人是谁。
因为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她注视着丁一走向舞台背后。
舞池中的常希音,还在别人的怀抱里,优雅地跳着舞。她的舞姿像八音盒里精致的玩偶,每一个动作都是标准的,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连脸上的笑容,都像是被尺子量过的,一成不变。
而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到了钢琴前面,自顾自地弹出酒吧那一夜的音乐。
无人知晓,在夜店的角落里,他们曾在这支曲子下共舞。是她教会他跳舞。
旖旎的灯光照出男人低垂的侧影和修长的手指。 如丝绸般流淌的旋律,像只为她一人伴奏的曲。
只是他从未看过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