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陡然潮湿了起来,一场瓢泼大雨不期而至,冷冷的雨珠子打在禁城的每一个角落。若青丝般绵密的雨滴连带着轰隆作响的雷声,给断肠人的心上又拢上了一片阴影。
尉迟文这几日心里也不好受,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打了下来,他想起高子宁素来胆小,是怕打雷的。
不知道她今天怎么样了。
尉迟文思来想去,还是走进了雨里:“去拢香楼。”
张律忙撑着伞跟了过去:“陛下,注意龙体啊,可别着凉了。”
尉迟文快步走着,一心只想早点见到高子宁。
拢香楼内,高子宁听见雷声,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趁身边暂时没人,拿过一旁的剪子,往自己的手腕上麻木地割着,仿佛她割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块木头。
韩归陌只离开了一会儿,回来便见到高子宁如此,急着跑了过来,将剪子拿过:“娘娘!你在做什么啊?”
高子宁看着自己的手腕上流着血:“若是能死了就好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陛下驾到!”
韩归陌正要劝,听见陛下一来,便将剪子收好,跪在原地:“参见陛下。”
尉迟文的衣襟都湿了大半,顾不得换衣服,见高子宁在流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宁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高子宁见是尉迟文来了,虽本能一喜,但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她别过了头,将手抽了回来。
尉迟文将那手又拿了过来,拿过手帕按住她的伤口:“不许再躲着朕!”
高子宁吃痛,微微蹙眉:“我不要你管我。”
一个闷雷在天空中炸裂开来,尉迟文立刻将高子宁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别怕。”
高子宁还是贪恋尉迟文的宠爱和怀抱,她恨尉迟文,却又没有没办法割舍这一份刻到骨子里的爱。
韩归陌现下看到了尉迟文的态度,心中笃定了些,默默退了出去。
韩归陌和青谷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快叫万氏过来。”
“好。”青谷穿上了一身蓑衣,隐入了雨中。
尉迟文和高子宁的感情稍稍有了些缓和,至少高子宁不想自寻短见了。
此时,尉迟文却听外头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韩归陌此时走了进来:“陛下,是万氏。”
尉迟文有些厌烦:“她来做什么?”
“似乎知道一些隐情,所以特地来告诉陛下,陛下不如听一听。”
尉迟文看向了高子宁,高子宁点了点头,尉迟文这才道:“让她进来吧。”
“是。”
满身湿透的万沁走了进来,跪在了地上:“参见陛下,宁妃娘娘。”
尉迟文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见天子,臣妾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实在不能隐瞒,所以决定将真相告诉陛下。”
“朕倒要听听,你知道什么真相?”
“臣妾的确犯下了许多错事,但是陛下仔细想想,仅仅凭借臣妾一人,哪里能想得到这么多计谋?这背后一定另有其人。臣妾之所以决定将真相公布于众,是因为臣妾见宁妃如此郁郁寡欢,心里也不好受,于是良心发现,决定冒死供出主谋。”
“那你倒是说说,背后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万沁先是拿出了一张银票:“这银票的落款是四皇子,臣妾一直未有机会去兑换。这个银票是当时四皇子叫臣妾和姐姐在宫内放毒蝎害宁妃娘娘所给的报酬。”
“可那件事不是李氏做的手脚?”
“陛下大可去查一下李氏的家族亲眷是否得到四皇子恩惠。李氏只不过是四皇子安排给臣妾顶罪的。”
尉迟文一听到景斯将手都伸到自己的后宫来了,已经有了些怒意:“继续说下去。”
“再是广德寺一事,广德寺乃佛门圣地,岂会有爱嚼舌根的女人,就算有,怎么就那么巧让臣妾听见?此事其实根本不是臣妾听说的,而是臣妾经常来往于四皇子宫里,曾经偷听到太子和四皇子所言,所以才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