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姚鹤望已经因为营养不良变得又瘦又黄,再加上烧菜时把控不好油温导致油滴四处飞溅,那个时候他的脸上和胳膊上到处都是被高温灼烧的疤,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更显得寒碜。
还好他们老姚家盛产美男子,姚鹤望凭借着基因优势在青春期后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不然宋洌也很难否定姚鹤望的长相是她迷恋他的重要部分。
当然,宋洌也吃过一次姚鹤望亲自掌厨的菜。
但是在万分期待与现实的巨大反差下,热爱粮食的宋洌勉强把饭菜塞进去之后,决定以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味蕾,还是她来做菜比较好。
这会儿已经尘封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被宋洌想了起来,姚鹤望见她还杵在一旁发呆,便侧过身来说:“宋洌,合着你是觉得浑水摸鱼就能吃到饭了?”
她回过神来,看到姚鹤望已经把菜都洗干净切好了,于是立马撸袖子炒菜。
厨房也就两平米,姚鹤望一个人就占了空间的大半个,剩下的那点儿让宋洌的自由发挥空间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起来。
她一边倒油一边注意随时随刻注意跟姚鹤望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但是没料到菜一下油锅那会儿,滋啦一下地,油都飞溅了上来,而雪上加霜的是,锅盖还在姚鹤望那边。
情急之下她的身体却早已经下意识地朝着姚鹤望躲过去,但是地方太窄,正想着自己身上大概要被油溅到时,没想到姚鹤望却立马挡在了她前面,及时把锅盖给盖了上去。
宋洌微微松了一口气,发觉自己居然像个八爪章鱼似地抱住了姚鹤望,于是立马后退了几步,脸都涨红了,呐呐地嘴巴张了又闭,也只憋了一句贫瘠地对不起来。
她说完看了一眼姚鹤望,发现他的手臂上正爆了几滴油,更加觉得歉疚,“你被油烫到了吗?疼吗?要赶紧放凉水下冲一下。”
没等姚鹤望出声,她就抓着他的手臂送到了水池下面,迅速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
“我没事,”这个时候姚鹤望才出声,宋洌总感觉他似乎很高兴,但是这好像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理由,然后宋洌又听到他轻声说:“我小时候被油烫习惯了,这点小伤没关系。”
宋洌心下一闷,愈加固执地让姚鹤望在水龙头下冲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再从房间里拿出来烫伤膏药给他敷上。
姚鹤望在白炽灯下看着宋洌凝神给他涂抹膏药的样子,还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虽然这地方处处都小,可是此刻却显露出它得天独厚的优势来,使得他能自然而然地靠近宋洌,不会被她排斥,也不会被她反感,更不怕让她察觉到他难以掩藏的、蠢蠢欲动的渴求。
那天在医院里,光线太暗,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恍惚间觉得她的下巴好像比几年前都瘦了很多。
现在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看她,又觉得这段时间里她没了之前的那股颓丧之气,整个人都变得生动盎然了起来。
睫毛还是那么长,嘴唇也是湿润而殷红的,他的目光渐渐地沉了下去,直到他看见那张宋洌临时拼接起来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合照。
是宋洌和她女儿的合照。
还没等他从脑子里滤过徐徐图之这几个字,他就脱口而出地问道,“你女儿呢?”。
宋洌一愣,顺着姚鹤望的视线看去,眼神不由得柔软了许多,“在我老家,先让我妈带一段时间。”
姚鹤望只觉得心中一痛,如果那是他和宋洌的孩子,该多好,可惜长得那么像宋应淮,“她叫什么名字?”
一提到女儿,宋洌脸上自然带了一点光,“宋以安。平安的安。”
姚鹤望刚有些高兴,原来女儿是跟孩子他妈姓,后来又反应过来,宋应淮跟宋洌是一个姓氏,但是随即他开解自己,都是姓宋,四舍五入也是跟宋洌姓,“那你打算一直让孩子待在老家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宋洌抹好药之后,起身走去厨房里,“等我稳定下来,就把孩子接过来,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当留守儿童。”
姚鹤望看着宋洌的背影没再说话。
他们吃完饭之后,他接到了一则电话,重新穿上了外套,临走前,宋洌看着他明显有些消瘦下来的脸颊,多关心了一句,“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姚鹤望忽然对着她微微露出了一丝得体的笑意,“你放心,我没事。”
宋洌关上门后,看着那一双遗留下来的,和这间出租屋格格不入的男士拖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