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自从考上了高中后，她就是这样看小说的，所以成绩不能说是一落千丈，但是也的确下滑了很多。
但是就算如此，爸爸妈妈也似乎没有意识到一样，依旧还是早出晚归守着批发菜摊，每个月给自己打一笔生活费，然后就消失了。
就像是现在寒假也一样，同学们都在qq朋友圈里晒旅游的照片，或者是回老家逛街，只有自己，每天就坐在电脑前面，唯一的区别就是，上学的时候一天只能看一万字的小说，现在自己一天能看十万字。
刚刚看完九十九大大的《破浪》，看的时候，乔乔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这个少年好惨，可是他妈妈也很辛苦，有一种淡淡的无奈。
可是看完之后，乔乔刷牙洗脸，躺在床上开着暖风空调，盖着妈妈给自己换好的羽绒被，朝左翻身，睡不着，朝右翻身，看着自己卧室里的电脑，还是睡不着。
“热死了，把空调关了！”
乔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按了一下遥控板，把空调暖风给关了。
没有了空调的呼呼吹风声，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乔乔依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有睡意。
就这么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却听见了隔壁卧室里传来的闹钟声音。
乔乔顿时一惊，摸出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凌晨三点了。
而这个时候，老爸老妈要开始起床准备去批发市场卖菜了。
因为快过年的原因，最近老爸老妈也没办法收菜，都是守着摊子卖一些之前收来的菜，自家大棚里的蔬菜是要等着临近年底的几天，找人来收，这样收起来的菜又新鲜，又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乔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了被子，感受到了卧室中的寒意的时候，停止了一下脚步，然后又快步走到了衣柜的旁边，将睡衣换成了保暖衣加一件毛衣和牛仔裤，外面再套了一件长款的红色羽绒服。
此时隔壁卧室爸妈起床的声音已经传来，乔乔赶紧赶在爸妈前面，洗漱完毕，把头发都扎起来。
等父母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时，乔乔赶紧凑到了门口，一边看着老妈困倦的脸色，一边道：
“妈妈，我昨天睡得太早了，刚刚你们闹钟响了我就醒了。”
乔乔妈妈听见这话，一边用脸布打湿了冷水，猛地盖在脸上，用力摩擦了几下，然后揭下来用力将脸布搓洗道：
“妈妈下次把闹钟声音调小一点。”
乔乔看见妈妈根本没看自己，就一个劲儿忙着洗脸，心里有些失落，又忍不住想打退堂鼓。
但是就在想回去睡觉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乔乔又想到了《破浪》的男主角。
乔乔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睛看向镜子里正在刷牙的妈妈。
“妈妈，反正我今天起来得早，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市场吧。”
“行啊，但市场里现在可冷了，你再去围一个围巾，戴个帽子吧。”
听见妈妈的话，乔乔眨了眨眼，随后赶紧回卧室，门都不敢关，就怕被老妈骗了，自己回房间拿帽子的空档，他们已经下楼走了。
进入腊月倒计时，凌晨三点的小区里黑漆漆的，有些人家要回老家，就在回去之前把红灯笼给挂上了，此时红灯笼在月光的照耀下，凭白多出几分渗人。
然而老爸老妈只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握着车钥匙朝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家里的车，是一辆敞篷的货车，平时拉菜用，乔乔刚刚上去，就看见驾驶室里一团乱，驾驶室前面两个椅子，后面有一排躺椅，上面放着一床毛毯。
“乔乔，你到后面躺着去，把那个毛毯踹脚底垫着，盖这个新的。”
就在乔乔犹豫坐哪里的时候，老妈上车两下把那旧的毛毯给薅到一边，再把手里的新的毛毯给放上去，弄完了才扭头叫车下的女儿上来。
“卡擦擦。”
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很快，货车离开了小区，开上了马路。
躺在后座的乔乔，闻着毛毯上的洗衣粉味道，听着前排的爸妈的呼吸声，渐渐就闭上了双眼。
等到了批发市场，乔乔父母将车给开进自家的摊位棚子，瞧见睡得都开始打呼的乔乔，两口子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接着赶紧下车，把驾驶室的车玻璃给摇下来留出一道缝，然后将驾驶室给锁好。
此时摊位门口已经等了一部分人，他们都是附近农贸市场和餐馆的厨师，两口子先把车后门给打开，把里面的竹编筐给抬下来。
基本上一人来个一筐两筐的，短短两个小时，货车已经卖掉了后面的三分之一。
没办法，批发市场里大部分人都回老家过年去了，这赚了一年的辛苦钱，可不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偌大的蔬菜批发市场，拢共就停了四五辆蔬菜货车，乔乔此时已经醒了，坐在驾驶室的后排，通过后视镜看见后面忙碌的爸妈，心里也十分不解。
为什么别人家都可以提前回去过年了，自家还要这么早就来卖菜？
冬日的太阳，升起的时间晚一些，快到七点的时候，天才开始亮。
这个时候，忙碌了几个小时的乔乔爸妈，也终于可以歇口气了，货车里的菜也卖得七七八八了，剩下还有几框，是留给早就定好菜的老熟客的。
两人得看着车里的菜，干脆一人一把塑料板凳，就坐在车旁边开始说话。
“孩子她妈，你让我问的事情我去问了，就咱们乔乔这分数，要想考大学，怕是费劲。”
本来躺在车里的乔乔一听这话，将耳朵贴近了车门缝隙处，想听听爸妈趁着自己睡着了，偷偷说啥。
“我当然知道费劲了，这不是，你看这孩子上高中之后，每次回来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那么大一个，这孩子这么苦的学习，成绩都还是往下滑，怕是咱们家乔乔不适合上学。”
“孩子她妈，那不上学，和咱们一块儿卖菜？太苦了，乔乔哪里吃得下这个苦啊……”
“你个死老头，我说让娃娃不读书了哇？我的意思是，咱们，咱们再努努劲儿，干脆把娃娃送出国读书，我上次听娘家大姐说，她娃娃就是考得不好，送出去读的，到时候混个外国文凭，回来去考个银行啥的，天天准点上班，坐在空调房里，还有周末，我们再多干几年，给她攒点钱，等她嫁人有娃娃了，再去给她带娃娃……”
“嘶……这送出国，多少钱啊？”
“说是一年要四五十万，咋的，你不愿意出啊？我算好了，咱们每年过年的不回老家，勒紧裤腰带紧吧紧吧，每年攒的加上原来存的，应该能供娃娃上完大学了。”
“没，没，只要娃娃能过上好日子，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出啊，就是，就是你前些日子检查不是腰椎间盘突出，我想着，你怕是不能累……”
接下来的话，乔乔都没听清楚了，她躺在汽车后排上，双眼被眼泪打湿，想到自己之前在心里抱怨妈妈过年不回老家玩，也不带自己出去旅游。
原来，原来都是因为自己学习下滑，妈妈不想让自己和他们一样，风里来雨里去，起早摸黑卖菜，想攒钱用存款送自己出国念大学。
这一刻，乔乔忽然想起来，自己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妈妈看着自己，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原来不是想埋怨自己，是担心自己心里难受。
乔乔想到这里，将头埋在手臂之间，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让妈妈把那些钱都拿来安度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