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到了宿舍楼下,在侯艳梅的指引下,虎永刚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里,锁好,拔下钥匙交到她的手里。
侯艳梅压低了嗓门,用只能一个人听见的声音说:“我刚才想了一下,你和我一起上去吧。今晚就睡在我宿舍里,明天早上再坐汽车回去。”
虎永刚差点惊掉了下巴:“啊?这算怎么回事?!”
侯艳梅平静地说:“你不要想多了!就是住一晚而已!宿舍那么多床,都是空着的!”
虎永刚心想,这么晚了,再走回六桥去,也不太现实,就答应下来。
二人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不敢说话,也不敢弄出一点动静,慢慢地走到了四楼。
侯艳梅轻轻地掏出钥匙开了门上的挂锁,然后打开了宿舍的门,走进去,不关门,却径直去打开了窗户。
虎永刚走了进去,侯艳梅却在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走出去,带上了宿舍的门,又把挂锁挂上去锁了。
心里正惊讶地想着:她不会是要把我锁在这里,再去喊老师吧?那我怎么办啊?
却见侯艳梅已经轻巧地爬上了窗户。
虎永刚为刚刚自己冒出的念头而汗颜: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她这是预防被人发现宿舍门没锁啊!
见她在那里犹豫着跳还是跳,虎永刚连忙走过去,也没多想,就把她走窗户上抱了下来。
他之所以这样,一来是担心她跳下来弄出响声,惊动了别人,二来还是担心她摔了。
侯艳梅没有挣脱他的怀抱,也没有忸怩作态,大大方方地让他抱了下来,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说:“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然后若无其事地指了一下:“那是我的床!”
此时虎永刚的脑子好像慢了一拍,还在回味着侯艳梅的话。
他诺诺说了一句:“那我睡哪张床?”
侯艳梅说:“当然是睡我的啊!你一个男生,睡其他人的床不好吧?”
“听你的安排。”
“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说着,侯艳梅把自己的白西装脱了下来,拿了衣架,把衣服挂在床里的蚊帐上,然后坐在床边把白西裤也脱下,叠好放在床尾。
这样一来,虽然她的上身还有一件衬衫,下身就只剩一条运动短裤了。那光洁的长腿在黑夜里更显亮白。
此时的少男少女,心里都很纯洁,不参杂一丝杂念。
侯艳梅很自然的做着这些,虎永刚却不敢看她了。
见她铺好了被子,就脱掉外套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长裤也没脱,就钻进了被窝。
侯艳梅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也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虎永刚一边往床里挪动身子,一边说:“你不是说,睡到旁边的床上吗?”
“我刚刚想了一下,把人家的床弄乱了不好!”
“哦!”
“怎么?不愿意和我睡一起?”
“不是不是!我从来没有和女孩子这样过,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从来没有和男孩子这样过啊!”
虎永刚不知怎么的,脑子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你妈要是知道,我们这样,会怎么想?”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我又不会说!”
“那万一她到这里来了呢?”
“这么晚了,她早就睡了!”
“我是说明天早上。你今天过生日,又是周末,没回家也没回家。她担心你,来看看呢?”
“不会的!不要胡思乱想啦!即便是她要来,也是坐汽车来,那时候你也走了啊!”
“嗯!有道理!我只要在去车站的路上,留意一下。不和她碰面就行了!”
“瞎操心!睡觉吧!”
说着,她把虎永刚的一只胳膊拉到枕头上,把头枕上去;又把他另外一只手拉到她的腰上,和虎永刚面对面相拥而卧。
虎永刚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自己的手脚无处安放。
忽然,侯艳梅说:“你怎么长裤也不脱掉睡觉?也不知道你裤兜里揣着什么,硬梆梆的,膈得我难受。”
言语之间,她把手往下一伸,想要拿掉虎永刚裤兜里的东西,等她手摸到的时候,却像是触电了一样,飞快地拿开了。
虎永刚也顿时石化了!
如果此时有灯光,一定可以发现,两人都是脸蛋红红的尴尬模样!
二人谁也不敢再乱动,也不再说话,慢慢地都睡着了。
虎永刚是感觉自己的胳膊发麻,僵硬胀痛而醒来的。睁眼一看,天已大亮。
他正轻轻地抽回胳膊时,侯艳梅也醒来了。
虎永刚赶紧下床,穿上了夹克衫,顺便看了一下手表,才六点多一点。
侯艳梅稍微躺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也起来了。
二人正在商量如何去洗漱的时候,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了动静,不难分辨出,那是女式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哒哒”声。
二人同时闭嘴不说话了,紧张的感觉也同时升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张严肃的女人面孔出现在窗户那里。
这不是侯艳梅的妈妈孙红霞还能是谁?!
孙红霞应该是怒火冲天的吧,她却压住了火气,尽量平静地说:“我远远看见门上挂着锁,还以为里面没有人呢!”
侯艳梅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妈,这么早,你是怎么过来的?”
孙红霞没好气地说:“我坐‘兔儿头’来的!你开窗,把钥匙给我!”
“兔儿头”是没有出租车的年代,一种载客的机动三轮车,因形状酷似兔子脑袋而得名。
侯艳梅“哦”了一声,打开了窗户,把钥匙递给了她妈妈。
虎永刚紧张得不得了,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孙红霞打开门走进来,只对虎永刚说了一句:“你先走吧!我和我家艳梅说会话!”
虎永刚看了一眼侯艳梅,在她眼神的示意下,尴尬地对孙红霞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心中却感叹着:没想到,昨晚的一句戏言,却是一语成谶啊!
这时的两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别,此生再无相见!
一场还没有开始的初恋,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