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路对面走过来的那人,虎永刚不由得紧张起来!
那人他是认识的,侯艳梅的妈妈!
以前他经常看到这个人。
虎永刚经常去的新华书店门口,不知不觉间就多了一个卖布的摊子。摊主是一男一女。
他们摊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匹,花色品种比对面供销社里多,价格也要便宜很多。
最最关键的是,在供销社还要布票的时候,他们就是敞开卖了。
那时候虎永刚和他们只是面熟,并不知道是侯艳梅的妈妈和小舅。
也就是上周和侯艳梅一起骑车,在路上闲聊时才知道的。而且还知道了,她的妈妈兄弟姐妹也很多。
侯艳梅还竹筒倒豆子似的告诉他,她妈妈叫孙红霞,她小舅舅叫孙红雷。
可这孙红霞,她怎么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呢?不会是过来接侯艳梅的吧?
但愿她只是偶然路过吧!
孙红霞走到了路对面的水果摊前,停下了脚步。
看样子是要买水果。
虎永刚在心里祈祷:买了水果就可以走了!拜托拜托!快回去吧!不要停留了!
下意识地,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四点二十!
忽然间他就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孙红霞肯定是来接她女儿侯艳梅的!
果然,她买完了水果提在手里,付完钱后,也没有走的意思,就站在那里,和那卖水果的少妇闲聊了起来。
虎永刚心想:这可怎么办呀?我要不要先走、下次再说?不要没等到给她“喜”呢,我这里先“惊”到了!
转念又一想:不行!不能走!我要是就这样走了,以后给侯艳梅知道了,不得笑话死我?!哎,既来之则安之,见招拆招吧!只能寄希望于侯艳梅了,就看她是否能心有灵犀,配合好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耳听得“吱—咕”两声刹车响,一辆红白相间的公共汽车,靠对面的马路边停下,车尾一片灰尘扬起,好像起了浓雾,一时竟看不见孙红霞了。
那两个“二等车”车夫,可能是真把虎永刚当成了抢生意的,本来还和他停靠在一起的,此刻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往车门那里冲去,嘴里还大声喊道:
“二等车!二等车送客!”
“去哪里?要不要车子送?”
…………
虎永刚无语地摇摇头,双腿一用力,跳起身来,把屁股从衣包架挪到了车座上,脚一蹬,自行车就往对面滑去。
此时,灰尘刚刚散去。
只听见“噗嗤”一下,气压开门的声响,汽车前后两个门同时打开。
那两个“二等车”车夫,经验十足,一个堵在前门,一个堵在后门,嘴里都在大喊着:“去哪里?我送你!”
车上的人被堵住门,下不来。
车上的售票员,拉开车窗玻璃,伸出头喊道:“你们怎么这样?不要堵在门口!让人下车啊!”
两车夫移开了一点,车上的人这才得以走下来。他们马上又跟在屁股后面拉客。
六桥车站,终究是个小站。
一共也就下来了四个人。
前门下来了三个人,都是男的。虎永刚赶紧把目光投向了后门。
果然,侯艳梅正从后门往下走。
她依然穿着上次骑车去平潮时的那一身白,俏生生地站住,左手扶着挂在肩膀上的坤包背带,眯着好看的丹凤眼,右手的手掌在鼻子底下挥舞着,好像要扇走那还没散尽的灰尘。
突然,她看到了虎永刚,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虎永刚!”
而就在同时,虎永刚的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艳梅!”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侯艳梅的目光越过了虎永刚,脸色由惊喜转为了尴尬:“妈!你是来接我的吗?”
那声音又道:“当然啊!要不我就是发神经了,没事跑到这里来吃灰啊!”
侯艳梅“咯咯”直笑着跑到孙红霞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撒娇地摇着。
虎永刚只好尴尬地转过身去面对着那母女俩。原本他还骑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在地上。
他觉得孙红霞怎么说也是一个长辈,这个样子很不礼貌,慌里慌张地从自行车上下来,老老实实地扶着自行车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侯艳梅的一句话,就化解了虎永刚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