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伏问道：“那三个归真境呢？”
“不用担心。”关启端解释道：“虽然尸宗来了三个归真境，还有不少炼神境，但有咱们镇魔司提前派来的人手，也能应对一番。只要城门没破，活尸进不了城，归真境也不敢轻入县城。”
旁边的陈总旗补充道：“归真境虽然号称千人敌，但只能是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但凡普通人手上都有兵器，用不了一千人就能够把归真境围殴致死。而换成会武功的，有利器的，尸宗的那三个归真境要是不怕死，那咱们就送他们去西天……不，送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屠伏明白了。
城门不破，尸宗的高手就不会出手，城门要是破了，县城里面混乱了起来，尸宗的高手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像是刚才在石头山，尸宗的人就是先用活尸来消耗屠伏等人的气力，而后才自以为找到机会的现身出手。
“那……”屠伏又问道：“如果他们不进城，而是在城外大开杀戒呢？”
这一路追过来，是有不少乡、村的，但并未遭遇袭击，只是因为尸宗之人不想耽误时间。
可真的到了县城外，他们还怕耽误时间吗？任何地方，县城外住的人都不算少。
关启端等人全都沉默了下来，没人回答屠伏的问题。
屠伏其实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因为答案太明显了——能住在县城里面的多是富户，住在县城外的都是穷苦人家，田地都没多少，多数只能靠去城里做工讨生活。
保护谁？
但这样……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想到了他之前问过法怡的一个问题——两亿人和八百万人，该怎么选？
而法怡反问他——师侄，你觉得，你有选择的能力吗？
是啊，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的能力，关启端他们也没有。
谁有？
大佛寺的神通境长老们有，随便来一个，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这场足以影响数万人生死的灾祸。
可他们在哪？
他们在大佛寺里打坐参禅，等着魔门宗主的登门挑战。
是啊，这天下太大了，需要救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大佛寺也顾不了整个中洲之地。来救熊县之灾，那其它地方的灾谁去救？分身乏术。
是啊，魔门宗主和大佛寺方丈的这一战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说这场挑战的胜负，能够决定乱世何时开启，他们必须要全力对待，防备魔门趁机对大佛寺出手。
是啊，佛度有缘人，而熊县的这些人，现在看起来，肯定是与佛无缘了。
是啊……
屠伏都明白，可他就是不甘心。
就像是他不甘心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关启端感知到了屠伏不受控的情绪变化，想着屠伏毕竟是出身大佛寺，又还很年轻，有些天真，于是出声劝道：“能救一些是一些，没必要考虑那么多，量力而行，救不了的……都是命啊。”
量力而行！
都是命！
屠伏摸了摸手腕上的芥子镯，突然笑了起来。
“关大哥说的对，能救一些是一些，这样吧，你们把你们的穿云箭都给我。”
“你要干什么？”
“救人！”屠伏回答之后问道：“伱们听说过，佛祖割肉饲鹰的故事吗？”
“不行！”关启端果断拒绝，言辞激烈：“佛祖可以割肉饲鹰，是因为他能再长出来，你的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屠伏见关启端态度坚决，心知他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要来穿云箭。
那就只能……
“对不住了各位，他们的命，比你们的官身更重要！”
说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屠伏竟是全力运起轻功，向着关启端刚才说最有可能是敌人主力所在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关启端下意识的就要追过去，就听到了屠伏放开嗓子、用了内气的喊声。
“大佛寺，火工头陀，无空在此。”
他疯了？
关启端等人全都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并都下意识的放缓了追过去的脚步——摆明了送死，怎么去？
眼见屠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有喊声远远传来，还是那句无空在此。
“走，去县城！”
有关启端阴沉的命令声，一行人再次赶往县城，心情复杂。他们想到了刚刚心中闪过的那个问题，并都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有人觉得，屠伏疯了。
有人觉得，屠伏没疯！
